祭者祀姬如此,神官亦非表裡如一。覬覦中原之心,熾熱如火,將其五臟六腑儘皆燃透,渾不知國中狼籍不止又豈是邊境大小之原因。執念深種,再難斷根,其下祭者祀姬自是耳濡目染,紛繁仿效,雪姬又豈能一塵不染?
獨獨鎮守於這葦原地脈之上,雪姬時醒時睡,早不知光陰流逝為何物;唯將往古人事幾次憶起,心中亦知舊名早已埋冇於灰塵,渺然無人曉得。
長睡不知光陰,醒來已是換卻六合。神宮高雅非常,獨步葦原,有櫻雪海紅各擅其芳,有曲廊碧池得意風騷,有神社宮宇寂靜厲穆,亦有神官長老臉孔親和。但是梁園雖好卻非雪子之家,更何堪神宮當中真真正恰是平和其外暗潮其內?
功成人逝,固不知其存亡亦不知其來往,更遑論其人其名。或有故老雲:此乃昔日神宮叛者,今為贖前罪而來。然無憑無據,終是妄談罷了。
中原之美,久聞其名,然非置身此中可貴其中滋味。江南之婉約,北疆之豪宕,真可謂是萬裡中原到處罰歧,到處皆可入景。唯有身處此中方知中原好客非止禮節,更源於心中自傲。唯有身處此中方知何為家國天下,何為生於斯善於斯豈可不忠於家國之意。
屋壁廬舍,破壞無數;殘肢斷臂,血氣盈鼻。哀嚎之聲、禱告之聲、痛哭之聲,日夜不斷;其情其景,慘烈非常,較之煉獄亦不遑多讓。
閒暇時又常有三五村童,呼朋引伴,春時折花撲蝶,夏時捕蟬弄雀,秋時尋果收菜,冬時戲雪弄冰,也不乏歡顏綻露。
雖是如此,但阿公阿嫲容顏心中常在、下越村景夢中長存者,何也?亦不過是瑣事件件樁樁,耐久彌新,繚繞不去:
落入其間,便與跌入泥沼普通無二。或是與之沉湎,或是獨寂寂而淡然,絕無安閒脫身之理。如原姬之輩,純善如此,得滴水之恩便欲報之以湧泉,亦不過是沉湎鬼道永不超生。
即使是劈麵禮節如常,又怎禁得住暗中頻頻以粗手婢相諷喻?即使是劈麵自承技不如人,又何嘗不以世族出身二為青白眼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