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三人一狐也不欲張揚,隻與平常百姓一同擠擠挨挨,倒也格外風趣。為了護著二老。初陽分出些許神識真元將大師微微護住,如有擠壓便用柔勁將中間人等彈開些許,是以一起行來非常輕鬆也無人發覺。
章侯也幾次點頭,見維城話畢又接著說道:“如果不顧廉恥,不顧天下安危,隻求功名利祿之人天然與乞丐無異。然當年諸葛武侯、驃騎將軍等人豈是此等人?儒家所學濟世安民之道豈能為一名利所困?”
經此園中問答,初陽心中自有體悟。
越一日,初陽又要往集賢書院而去,輕車熟路地將物品支出書囊後抱著小狐揮彆二老。本日隨園先生竟然以一舊聞為題說是:“市中有一乞丐,腹中生有回聲蟲,或有人勸之以雷丸殺滅,乞丐不覺得然。問之何故,答道若無此蟲以何為業?”
隨園先生在旁擊掌為和,想是也為此曲感念。俄然,琴簫又同時靜音,隻見維城章侯各置樂器,相視大笑,男兒聯袂先前些許嫌隙又算甚麼?長吟複長嘯,聯袂穿林歸。兩人竟然徑直不顧而去,留初陽與先生共解頤。
次日秋府還是遣人來接二老歸家,但被秋翁以園中花木難離為由回絕。秋府仆人想也是早料知此成果,將浴蘭節所需五彩繩、雄黃酒、粽子等等物品歸置好後才辭去。
維城想是早有所備,綠綺古琴竟然早已在懷;章侯也使喚從人將常用雅簫取來。四人沿著曲徑碧竹往書院後山而去,路上雖偶有冷場但氛圍倒還算不錯。
餘杭浴蘭節也極其熱烈,錢塘湖中遊人來往、楊柳藹藹、畫舫還是。但與西溪相較,此時的錢塘湖便可算是小巫見大巫了。西溪,餘杭名流權貴大半集會於此,更不消說其他的布衣百姓,真恰是人聲鼎沸,摩肩擦踵。
未幾時,已有頭船搶水得標,舟中兒郎雀躍不已,想來必是各有犒賞;岸上人群收回雷鳴般的聲響,有喝彩聲,有哀歎聲,各個分歧。小狐也收回了一聲讚歎的叫聲,頗引得群人諦視。
秋翁為氛圍傳染,神采漲紅,如喝酒微醺;婆婆脾氣內斂,自是較為慎重,但也是目光流轉很有憂色。小狐則是蹲踞於初陽肩頭,目不轉睛地望著溪中龍舟,彷彿也有本身的偏好。初陽也是情感盪漾難當,口中不由吟出盛朝張建封的競渡歌歎道:“棹影斡波飛萬劍,鼓聲劈浪鳴千雷。本來真是如此壯觀。”
轉念又想起當年手劄來往時的欣喜、執手書字時的默契、談文論道時的愉悅,初陽又感覺這統統應當都是值得的。望著天上明月,初陽不免思路又飄遠:百裡外,也不知此時維城是否與本身同望一輪蟾月,是否與本身情意相通。
隨園先生笑笑卻不做批評,回身望向維城章侯,卻見二子彷彿另有設法,因而表示二人上前陳述。維城正色道:“初陽所言功名利祿皆是回聲蟲應望而卻步,我卻不做此想。天下泛博,公眾繁多,如果大家隻求自家心中閒適,則儒學何故傳遍神州?天下公眾何故知禮節廉恥?貧者如乞丐何故得溫飽?我等所求功名利祿不過是出世之手腕罷了。”
後山雖不高大但非常清幽,樹木茵茵,鶯燕啾啾,此中更有一小積水潭碧如積玉,行至此處暑氣頓消。四人也不贅言,各覓大石小憩。維城尋得一大平石覺得琴座,稍稍調試,便端坐起音。琴聲初起纖細悠長,而簫聲細緻與之緩緩相合。琴聲如山之巍峨,簫聲則如山之包涵;琴聲如水之浩大,簫聲則如水之泱泱。琴聲簫聲初時另有些衝突,但跟著心神合一,琴簫相互迴應,融會一體,更覺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