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輕易端坐到宴席結束,老太君便喚人將初陽帶至安寢之室。初陽也知所謂一起勞累早些安息是遁詞,但又能如何?維城終是未曾出來一見。
初陽這幾日所積肝火被此景激起,便如火星入油般翻滾而起。一時候初陽眼中隻瞥見了那一雙背影,情感難控因此外放,一貫溫馨溫婉的水木之息也變得躁動,傳染了身邊的草木湖水。秋菊不再傲霜矗立而是張牙舞爪,湖水不再平平無波而是卷颳風波,樹木更是感染氣味變得有些陰沉。穗香更是被這情感奪去心智,彷彿泥塑。
本來那日維城去而複返,必是將本身與雪姬異於凡人之處看在眼中。本來男兒齊家治國安天下之大誌畢竟與本身蕭灑隨心安閒渙散之誌向不能同歸呀,也罷,既是如此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初陽倉促而去,張府高低俱是長舒一口氣。唯獨隨園先生心中鬱鬱不歡,但也無話可說,在遍尋不著初陽後黯然辭去。
轉念想起維城,也不知其為父母所禁,還是已生彆念,初陽又頓感柔腸百結。雲漢邈邈,銀河遙遙,那邊迢迢牽牛星?不見皎皎銀河女。初陽正感慨間,遠處傳來動情激起的古琴聲,聽其音如見其人獨坐高處,心中如有幽情無窮不得而出,如有不平之氣欲借琴樂而紓解。好久琴音垂垂和緩,曠遠悠長,細諦聽來竟然是國風關雎: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迎入正堂,張父與隨園先生謙讓好久,方纔聯袂上座。餘人分賓主也各自落座。初陽心中忐忑不安,隻得悄悄喝茶而不開言。
將毳衣清算伏貼後,初陽將此物拜托張家主子,隻說是舊物償還,因果告終,此生不複再見。事情已畢,初陽心中如釋重負抱著小狐輕笑而去,轉眼間已不知所蹤。主子大驚失容不知所見為神仙還是鬼怪,隻能緊緊擁著毳衣急報張府。
很久,張父才稍解難堪,避開前題出聲道:“隨園兄,天時已晚,不如就留在府頂用過晚膳再做計算如何?”
初陽從深思中驚起,稍作沉吟便答允了此事。張氏佳耦目睹此行所求根基已達成,也順勢起家辭去。
張父見初陽神采陰晴不定,覺得其心中羞慚卻不肯等閒甘休,不由微微一笑道:“明日淩晨,家中女兒須得跟班內人研習算學賬冊之事,初陽乃是隨園先生高徒就請前去指導一二。”
當夜張父大開宴席,席間自是稀有不儘的山珍海味美食珍羞,隻是能有幾人能安享其樂就不得而知了。初陽與張府女眷於彆處另開一席,席間張老夫人雖不至於冷言冷語但是言辭非常客氣,完整無有當初大病初癒時的密切。張母倒是還是不冷不熱,初陽也不知如何討人歡心。老太君並不熱忱接待、當家主母對付了事,其他陪客的態度那更是可想而知。
秋月寒影中,有一人孤影獨立窗前,有一人單身傾情高處,直至更深露重,方纔悄悄無語歸於沉寂。
一時忘情,初陽抱著小狐急行遠去卻將隨園先生一行拋於腦後。待得回神已是一日以後,深悔本身辦事失之打動,初陽無法隻得迴轉山陰往張府一探。
隨園先生也知隻言片語一定有效,因而似笑非笑地說道:“那是天然,何止晚膳這數日的停居隻怕都得岱芳兄用心纔好。對了,初陽雖是蕭灑隨性,但畢竟男女有彆,恐怕還須多加著意看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