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先將英娘安設安妥,而後本身安坐不動如山,神識分用一則鬨動真元細細如絲,沁入軀體並無一絲痛感。真元絲線柔嫩非常隨麗娘氣血脈息而動,沿膈俞、肝俞、腎俞、命門、氣海、中極、間使、血海、複溜、行間一線而行,路遇穴位則刹時如針刺入以期將血止住。
但是欲要重生豈能無災無難?欲要生長豈有一起順風?六合間靈氣洶洶非是助力,反為阻力,欲要給重生初芽最峻厲的磨練,若能勇者搶先不懼前險則必能得見新六合。隻是初陽以怠倦之身怎能相抗?但初陽雖是怠倦之身又怎能不抗?即便有所不測,不戰而退豈是初陽?
杜婆婆極是諳練地將嬰孩包裹伏貼,抱與麗娘說:“生得好麟兒,高額濃眉儀表堂堂,你可要看看?”孟婆婆也往外報安然傳喜信去了。初陽見麗娘望著自家嬌兒儘是憂色,涓滴不以己為念,頓知何為天下父母心。
但是止血隻是其一,胎兒焉能不顧?初陽同時又有一股真元施以柔勁將胎兒之位一點一點引正。三則初陽又以微微木之氣味滋養麗娘朝氣,以助其力量答覆。如此一來,初陽須得全神灌輸心無旁騖方能做到一絲不錯、一點不漏,神識耗損之大之快已是遠遠超出她本身的認知。
穩婆有二,皆是村中慣於此事之人,想必乃是允禮情急之下一併所請來。其一因出語禁止而被銀針禁聲,餘下杜婆婆極有眼色,見初陽一副胸有成竹狀清了清嗓門道:“女先生,麗娘現在乃是血崩不止胎位不正,方纔大夫前來也是悉數束手,卻不知你可有良法?”
不知何時六合靈氣終是緩緩撤退,獨留紫府天下安靜如初。豈能真是安靜無波?請君側耳聆聽可有新芽萌動之音?請君死力遠眺可見重生奮力之影?
春水明麗,無岸芷汀蘭怎會是春?春水悠長,無蘆芽葦葉怎會是春?春雨綿綿,無萋萋芳草怎會是春?春雨濛濛,無依依新枝怎會是春?目睹得有一角新綠於水麵微微暴露,彷彿是一莖小荷,未幾時伸展開來便是水麵清圓鮮綠可兒。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寫到一半睡著了,抱愧。
新荷已生,其他之物如得引領更是連片而出,看不儘此處菖蒲韌如絲,看不完那邊碧草惹人憐。統統如新,又是一番新氣象,又是一番新六合。
無法之下,初陽隻能正色道:“麗娘嫂嫂雖已轉危為安,但嬰兒猶未得出豈能擔擱?還不速速前去互助。”覷得初陽神采不對,穩婆方纔訕訕而退。
見穩婆都已拜彆,初陽將房門栓住後坐於麗娘身側握住其雙手柔聲道:“嫂嫂且莫慌亂,放鬆心神,有我在此必定無恙。”
一時候房中穩婆吸氣、呼氣、用力之聲不斷於耳,英娘悶哼用力之聲反倒不顯。也不過三四個時候初陽卻好似經曆了數個循環,終是聽到一聲嬰兒哭泣聲將這血腥之氣破開。
血肮臟物尚未清理完整,就隻聽得房門一響,允娘搶先而入不堪雀躍之情,厥後有允禮蔡婆婆皓元先生英娘隨之。見麗娘與嬰孩公然安然順利,蔡婆婆竟然不取帕子自以手拭去額上汗滴;允禮初為人父,妻兒又是險急還生,隻知傻笑不竭;皓元先生卻急趨而來,欲要施禮相謝,初陽又怎肯生受?
歸至寢房猶能聽得嬰啼,初陽不覺暗想:重生於血,不經磨難何故墜地?重生於水,不經酷寒何故萌發?女兒生子、師長育才更是大不易,但又有何人畏縮於後?但是必是不避艱險不畏存亡,一味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