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魘獸如何掙紮,初陽自有草木無窮朝氣;任憑宗祠中血霧如何續力,不廢紫府天下江河萬古長流。螢蟲之火終難與皓月爭輝,陰霾之重卻難敵驕陽之陽,跟著最後一隻魘獸怦然落地,祠堂大門畢竟是漸漸敞開。
初陽手握成拳緊了又緊,澀然出聲道:“家中婦幼俱亡卻不見有成年男人,分歧常理隻怕彆有蹊蹺之處,英娘我們再往彆處一探。”英娘唯有沉默點頭,不肯稍做片語。
中心更有十數老者圍坐成圓,血脈儘裂,早已斷絕氣味。而圓中更有一中年男人手執招魂幡,麵上帶著癲狂之色喝道:“那邊狂徒擅入其間,亂我李氏一族千秋大業?”
“看來此事與心魅實是脫不開乾係,安知我一念之誤而有本日之禍?安知一母之慈而有本日之害?”初陽感喟不止,神采間有些黯然。
初陽怒不成遏,衝上前去奮力一掌,喝止道:“死又有何難?隻不過是一條白綾一包砒霜足矣。隻是禍首禍首未能擒獲,村中男兒存亡不決,你怎能輕言一死?男人頂天登時,雖有大錯而不能隨便棄之,當以餘生贖之。”
“多謝規勸。但是醫者父母心豈有見死不救之理?即便是自取死地也無怨懟之心。”初陽也不回顧,反而疾行更遠,頃刻已繞入村口而遠處之人也再不能瞥見其背影。
“隻怕你我已是來遲,不如先隨便尋一戶人家探察景象如何再做事理?”初陽蛾眉緊蹙,話語中有些歉疚,“若果然是心魅所為,隻怕還得謹慎行事。”英娘思來也彆無良策,遂點頭同意。
小狐猶是不平,隻是它與初陽相攜相伴於人間行走這很多時候又怎能不知凡塵騷動不休,又怎能真將凡俗棄如敝履?聽得初陽這般言語,它也隻能無言以對。
“陰氣環繞,沐爾雙目使見陰靈;陰氣森森,浴爾雙耳使聞鬼聲。”不待男人答覆,英娘將本身所蘊陰氣引出,口中唸唸有詞。
“祚運永隆?靈魂尚不得安眠何來祚運永隆之事?你且放眼望去,李家村到處無人聲戶戶儘屍首,這豈是你心所願?”英娘也心中很有肝火,將門虎女聲如金石。
初陽如何不知此為正理,一時候倒也無言相駁斥,隻能輕拍小狐道:“如果人間能如你這般純粹倒也清淨,隻是民氣難測等閒高山便要起波瀾。隻是人間又因有情有欲而多姿多彩,即使偶有差池又怎能任其深陷死地而不加援手?”
“魘獸?”初陽大吃一驚舉目望去,公然此處簷獸彆有奇特,形似螭吻然其頭臉彷彿是魘獸,且五隻成組、四簷成陣將此處氣味埋冇。
繞過正堂,後房又見一年青婦人與一男童相擁死於一處,血汙片片麵龐皆不成辨識。二人都曾曆存亡經開闔,但見此處景象心中仍然是模糊作痛。
男人方纔麵上還是信心滿滿,隻一眼隻一聲便麵如死灰,以頭搶隧道:“錢帛亂民氣,貪慾誤神智,李氏一族因我而亡,我又有何臉孔去見列祖列宗?順娘虎兒是我對不住你們,我既然親手將爾等性命就義,還將你們置於此等煉獄。”
村中並無一絲慌亂,反倒是一片死寂。家家無炊煙,戶戶無聲氣,雞鳴狗吠之聲俱是無有,孩童哭鬨玩耍之聲也不得聽聞,行走此中彷彿能聽到本身心跳聲聲。初陽與英娘對視一眼,相互都瞥見對方麵上的憂容。
將魘獸虛無陣細細打量,初陽心中大定道:“心魅惑人或是彆有專攻,於陣法一道倒是平平,英娘小狐且看我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