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陽如火,炙熱曠達,灼曬枝葉炙烤初實。紫府天下重生萬物雖經風雨磨礪,雖有枝繁葉茂,卻也難耐這火之熔鍊,竟然有大半因此委頓。碎丹本源之力所生之靈竟然垂枝斂葉,如同悲鳴聲聲:仙家之地,道門之所無一不是四時如春花繁不落,為何這一方六合卻要四時清楚,有這冬寒夏暑之苦?
白叟見二人執意不肯歸去,也隻能尋一小間將其安設。
“邇來彩瓷申明遠播,而我留此等物件於此常常檢察便是提示本身不能重蹈覆轍,方能不負世人厚愛。”白叟眼中儘是顧恤之情,這合座彩瓷便如他之後代,經他一手塑形成形又以工筆添彩,即便有所不對也不能割捨。
唯有任其大展拳腳,任其百折不撓,任其熱血沸騰,任其錯中改全方能亂世求生,亂世求新。少年時欣欣向學有如春陽初發,青年時學有所成便是驕陽當空,木能生火,豈不在此?而火之熔鍊又必能去蕪存菁,將熱血方剛之人鍛化為神州鍛化為神州堅固不倒的脊梁,火能生土,或又在此?
初陽心中悄悄預算,以此處之廣此中所存彩瓷次品隻怕不在千件之下,不免暗生感慨,也多有觀賞之意。白叟似能看破初陽之心,笑著說道:“如果初陽不嫌此中混亂,便可前去略略檢視一二。”
按下此處不表,而外間數人談笑生風,很有相見仍舊之意。待侍向來報客房俱已妥當時,白叟已與初陽英娘極其熟稔,興趣勃勃地引著二人往小跨院而去。
一人一狐正在辯論,白叟笑孜孜地過來道:“七日以火線得開窯,我須得日夜等待於此處以免途中再生變故,卻不能再多加照顧你等,初陽英娘不如歸家以待?”
信心已定,紫府天下更得鼓勵之情,萬物各自伸展,即便有所毀傷有所枯萎,也不肯停下法度,驕陽又豈能奈我何?待得習覺得常,綠樹濃蔭荷葉翩翩,悠長夏季便已真正到臨。
瓷窯一乾人等不時存眷窯內竄改,初陽也將神識伸展開來,細細察看這由泥胚化作瓷器的奇妙過程。瓷窯中,烈火熊熊將泥胚燒結,將此中雜物燒化,將釉料與泥胚一點一點融會為一體。而天然的開片又好似火焰信手塗畫,為青瓷增色。入窯時節本是泥土一抔,出窯時分卻已可與美玉比肩,此中奇妙自是火之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