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早發覺出氛圍不對,刀子似的目光從四周八方刺來,但是四周除了成去非的聲音以外,彷彿俄然墮入冰天雪地,那些將士隻是僵死般動也不動,但蔚為壯觀的全軍又彷彿鄙人一刻便能簇擁而至普通,如許的幻聽幻覺,讓兩人一時不管如何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隻瑟瑟看著成去非,幸虧噠噠的馬蹄聲真的再送來一道旨意,終和前麵兩道有了不一樣的處所:
此人不等近身,便被兵士攔下,他隻得趕緊翻身上馬,不想那駿馬立即倒地,嘶鳴兩聲,就此斷氣,世人不由一凜,明白這馬是被活活累死了,無數目光齊刷刷堆積到了此人身上。
“征北大將軍接旨!”使者亦籲籲踹氣,調子雖已不穩,卻死力保持著流利,成去非兩處太陽將將直跳,隻頓了半晌,正欲跪地,那使者忽道:“煩請大將軍先解劍。”
“不知新都督何時到達幷州?”
一番酬酢過後,眾將眼睜睜看著那三人被好生帶去服侍,一中軍將領悲忿莫名,彷彿是在詰責成去非:
一席話如此直白,又如此明白,蔣北溟心下佩服,緊望著成去非,半晌不知該應對些甚麼,終隻拱手道:“欲壑難平,可又不得不平,本日被大將軍點破,小民無地自容,亦無可辯白。”
此人聲如洪鐘,雷霆般乍起,很快引得群情洶洶,使者不料招來如此驚天反應,彷彿似聞抽劍之聲,頓時嚇得一身盜汗,本居高臨下的目光已變成戰戰兢兢的吞吐:
“小民有一事想就教大將軍,太原郡,我軍倘糧草充沛,是否大抵便有了必勝的掌控?”蔣北溟問的稍顯直白,成去非並不放心上,略略點頭,“你走南闖北,見地甚廣,既與胡人也打過很多交道,當比我更體味他們,此次即便大勝,不知哪年哪月,胡人便又會捲土重來。”
成去非看了看他,目光往外投去:“國朝北疆,不說並涼這幾處跌宕之地,單單一個幽州,厘稅自用,上馬治軍,上馬治民,你是聰明人,常來往南北,不會不知。邊陲大吏,如此與民爭利,與國爭利,你說會是何種結局?”說著又移目到蔣北溟身上,“蔣公子於我,也不算外人,我諒解你的難處,你想做好買賣,就得辦理好這一世人,而人,都是見利而上的,久而久之,膽量隻會越來越肥,手也伸得越來越長,你喂不飽他們的。”
蔣北溟連道不敢,如此謙讓幾次,才肯說了:“小民不過商賈之徒,即便有觀點,也不過戔戔膚見,還請大將軍姑妄聽之,倘有不當處,先請恕罪。”
世人自先開端的震駭中回神,全然化作一股股肝火,彼其間細心交換揣摩,那肝火愈熾,成去非避開世人目光,低首重新掛好佩劍,打了個手勢,麵無神采道:
如此虛言幾句,成去非問到公事:“邊塞之地,百姓耕耘不易,蔣公子雖廉價蒐購,但不知後繼能撐多久?”
“大將軍!”為首幾個將領忍不住疾呼,成去非回顧斷喝一聲:“跪下!爾等意欲何為?!”最後幾個字他以提氣喝出,清楚有力,在突然又溫馨下來的人群中迴盪,世人目中的不甘迷惑氣憤幾欲噴薄而出,卻也隻能硬生生摁下來,複又跪倒一片,待成去非接旨起家,纔跟著咬牙立起。
“幷州再往北便有陰山隔絕,匈奴人隨逐水草,勢利在南侵,勢失則北遁,陰山恰是他們所仰仗的依托,這些人馳驅射獵,以殺為務,品德不能懷之,兵戎不能服之。國朝不如守邊,守邊之道,揀良將而任之,訓銳士而禦之,廣營田而實之,設烽堠而待之,候其虛而乘之,因其衰而取之,所謂資不費而寇自除矣,人不疾而虜自寬矣。”蔣北溟所言,頭頭是道,恰讓成去非想起了唐濟稟告的一事,遂道,“你跟守關的將領,是否也有買賣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