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秦滔拜彆,成去非仍單獨揣摩那輿圖,度支部李祜出去時見他如此,遊移見禮道:“大司馬……”成去非頭也不抬,揚手打了個手勢,李祜會心,倒是坐不下的,徑直將此次浙東之亂所耗各項彙總遞了過來,他實在不肯開這個口,又不得不由他來開口,家國不寧,風雨整天,他本光榮於大司馬處理薪俸一過後便可靜候土斷之效,現在看來,經此烽火,浙東的夏稅怕是又再無眉目。
振聾發聵的言辭如同利刃,刀刀落在成去非心頭,忍字頭上一把刀,倘忍無可忍,那把把刀到底要揮向何人呢?
秦滔感激當作去非一眼,抱拳揖禮道:“卑職領命!”
“積弊確已太深,馬休恰是藉端肇事。”他捲起一旁輿圖,輕撫幾下,似墮入深思,李祜目光一向緊跟著他,聽了這半日,忽想起元會的事來,不由蹙眉道:“陳肅當日乃大司馬親薦,會稽內史當日又在天子嘉獎之列……大司馬,您要將此事上報與今上嗎?”
鳳凰八年浙東兵變於入秋前大抵告終, 馬休率一眾殘部消遁海上,王師搜尋半月無果,於帝國而言,一來仍可算隱憂一件, 遂東南本地鑒戒不成敗壞, 二來此一役中,京口府兵推鋒而進,威名大震,於短短數月間便光複三吳諸郡,天心大喜的同時,亦懷大憂,京口府兵實際魁首乃成大司馬,乃時民氣照不宣的究竟, 這支遠甚中樞王師的流民軍隊, 於天子群臣而言,可仰仗,卻更需防備, 是以天子在例行封賞過後, 心境還是悒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