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未到,無益也,大將軍何必心急?您已實權在握,浮名不過徒增煩惱罷了。”
也彷彿,阿誰位子就在麵前,隻手可觸,他隻需再無所顧忌一些,邁過加九錫這一步,最後一步便可水到渠成!
英奴氣極反笑,誰都清楚這封賞,在彆人都不是難事,樊聰鄧楊一眾好打發,那麼大將軍該如何犒賞?樊聰在奏表裡早推得一乾二淨,統統統統軍政目標,皆大將軍事無大小,遙遙批示,他怎敢居功?
“不要負氣。”大將軍這話是看著長史說的,帶幾分嗔意,皇甫謐看這景象,心下一陣暗淡,卻仍要最後一次據理力圖:
“大司農此言差矣!”長史側眸望著皇甫謐,擲地有聲:“大將軍早已錄尚書事,都督中外軍權,現在又有安天下之功,今上另有甚麼可賞?加九錫勢在必行,螳臂當車不如順勢而為,大司農所言機會未到,實在大錯,大將軍萬不成貽誤良機!”
兩大重臣皆無話可講,其彆人便更冇出處說甚麼。英奴隻得讓張蘊先擬了爵位的封號,以備用,屆時大殿之上,萬一真隻一片死寂,他還是要說話的。
果不其然,座間頓時寂靜下來,世人不解地望向大司農。
“大將軍方纔說的對,你們這是要置其於爐火之上。”皇甫謐把目光轉向大將軍,決計停頓了半晌,他天然曉得那是虛辭,可眼下,他就是得要把那虛辭當作至心。
在坐諸位不見得是真不明白,可大將軍就此沉默,總得有人起個話頭。
開篇冠冕堂皇的溢美之辭,聽得英奴都害臊,好似他的皇叔這幾十載甚麼也冇乾,隻顧著大德大善--活著的賢人。
最開端的驚怒已化為悲慘的表情,英奴嘴角竟暴露一絲笑來,似在衡量著如何逢迎他的皇叔,可腦中空空如也,一個字都冇有。
“好,我問諸位,曆朝曆代,甚麼樣的人才氣加九錫?”皇甫謐迎向世人,看他們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口氣便緩了緩:
果如他所料,自早朝開端,廷臣們隻在底下交頭接耳,竊保私語,蒼蠅普通,等真拿誰問話,隻一句廢話對付,聽得英奴火大。
皇甫謐抬首諦視著麵前意氣風發的長史,那眼角眉梢之上,明顯藏著一股按捺不住的雀躍,偏要強壓在這一副昂首收斂的模樣裡,也是難為他了。
皇甫謐麵上安靜,腦中早已思路萬千。他同大將軍是少年之誼,當年大將軍身為皇子,曾上疏宗天子,陳述當今天下之利弊,規戒實事,鞭辟入裡,當真才華縱橫,兩人交友論道,也曾秉燭高談,恍然間幾十載雲煙倏忽而逝。
常日裡長史對皇甫謐多尊敬有加,現在卻針鋒相對,彆人不好插嘴,他們一人乃大將軍智囊,一人是為親信,兩人如此對峙之狀,還是第一次。
成去非真的是一副千年穩定的神情,莫非真要比及大將軍殺到頭上來,他立室才肯動一動?英奴一時頭痛欲裂,尚書令病得太是時候了!
“大將軍應以仁義救天下,天下既平,神器自至,此文王之道。”
初四這日便是朝會的日子,太極殿上群臣肅立,本日議題不過一事:幷州大捷以來,封賞還未曾落實,總拖著不是體例。英奴暗裡早召來中書令張蘊問話,張蘊的確活死人一個,這回連稀泥都不肯和,隻雲懇請今上決計。
再等半晌,殿上還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