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虞兩人便互視一眼，相互心照不宣，隻見成若霈揚起手中寶劍厲聲道：“天子受控於逆賊，爾等儘管清君側！”

鳳凰三年正月初七, 太傅成若敖下葬，太極殿所賜之物剛到烏衣巷, 大將軍奉今上拜見先帝陵, 一行人浩浩大蕩往鐘山方向行去。

心既動，目光便不複先前果斷，章世眉頭舒展，大冷的天，額頭盜汗涔涔直下。

接下來，分甲冑兵戈，利誘威脅，羈押群官，直到闖至巍峨司馬門前，時候的法度從未快得如此驚心動魄，不給人留下呼吸的空地。

孫謙慎重點頭，章世隻覺身子空虛，直直瞪著牆外，眼目發紅，而身側世人皆目露不解齊刷刷望著他，章世避開這些人，卻剛巧迎上底下不遠處劉氏投來的目光，一時如芒刺在背，汗如雨下。

城牆角樓的暗影裡，楊定再一次拉出滿弓，百步穿楊，絕非浮名！一枝又一枝暗箭接踵而至，城頭頓時墮入混亂，屍首如同中箭秋雁，紛繁墜落於地，轟然的聲音迴盪於耳，牆頭上早已判定不出箭來自何方！

成去非眸中覆蓋著無儘霜雪，彷彿比建康的年事還要長遠。太後被如許的目光攝住心魄，隻得勉強支撐，並未避開。

“請至公子清算儀容。”趙器的聲音如昔，恭恭敬敬遞上帕子。

“讓太後吃驚了。”成去非施禮，表示黃裳接劍，黃裳抬首同他對視了半晌謹慎接了劍又退去了。“臣來隻為請太後一道懿旨，還望太後恩準。”

“章兄且慢！”中郎將孫謙忽攔住嚴世揚起的手臂，目光含混，“天下大事豈是你我能擺佈？”

“即然如此，那我要奉告大人，還真是小瞧了我徐穆，食君之祿為君分憂！”一語未了徐穆忽騰身而起，隻見劍光一閃，快得直晃人眼！

馬背上的阿大見狀忽大吼一聲，這三千死士本就多是逃亡之徒，被成去非自死牢裡贖回一條命，現在早就殺紅了眼，又聽了這話，渾身欲燃，潮流般朝司馬門湧去！

不到半個時候，成虞二人完整節製了武庫，精美東西到手，人馬很快再次過大將軍府，向西邊宮城進發。

孫謙無法一笑：“章兄是聰明人，豈看不清眼下局勢？”

成去非接過來，緩緩把麵上血跡擦拭潔淨，帕子便隨冷風而去，終究墜入一灘汙血當中，刹時被染透，彷彿綻了朵朵桃花。

虞歸塵見為首的那人有些麵善，一時想不起來在那裡見過，聽得一聲令響, 步隊開端往內城東北向行進，欲取武庫，必經大將軍府邸！

而火線震天般的廝殺聲又起，有人不竭倒下，趙劉兩人始終未曾離身，如野獸般越戰越凶悍，氛圍黏稠堵塞，成去非終在太極殿冗長的台階下站定，一束陽光打在臉上，照得他半麵孤峭難平。

“至公子養你們就是為了現在，報恩的時候到了！”

步隊見遠，章世完整虛軟，心底兀自煎熬，寂然看了看四下，對上那些谘詢惑然的目光，他不由濕了眼眶……

劉氏並無多少氣憤，隻是淡然看著他，安靜得出奇。章世被這目光看得慚愧，正欲再次躍上牆頭，孫謙早已拽穩了他：“章兄！良禽擇木而棲！”

清一色鴉色勁裝的死士悄無聲氣現身，騰騰而起的一股殺意直麵而來！

隨即同趙器兩人寸步不離，緊挨著成去非如同切瓜砍菜般刺得一片寒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