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北靖王世子,當真不負盛名。
“我可真是戀慕各位大人,能日日目睹這般的‘風景’。不像都城…哎…”
蕭家乃北靖王妃孃家,皇上要對於蕭家,卻又啟用楚央…
但這明州數十個官員是以被他所累,倒是無辜。是以本日這一桌酒菜,是為賠罪。但賠罪,也得賠到點子上。
此話一出,世人神采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內心卻明白,這是楚央的敲打。
酒過三巡今後,本來兩旁錯落著的大小官員個個拘束的神態稍緩,忍不住幾次向上看。每看一次,都要讚歎一番。
風亭小築在花圃正北角,臨湖而建。現在夜色沉幕,卻有燈火順次燃起,投映在湖中,柔波浩渺,水光泛動。
他聲音忽的一低,和順腔調轉為冷冷酷然,眼神清泠泠滲人。
他說得委宛客氣,並無半分奉承恭維,神態語氣不卑不亢,自有風骨。
他深吸一口氣,端起酒杯站起來,對著楚央遙遙一敬。
目光緩緩一瞥堂下世人,訝異道:“早聽聞明州諸縣官員敦睦攙扶,休咎相稱。怎的隻周大人一人獨醉而諸位作壁上觀呢?莫非傳言有誤?各位…略有嫌隙?”
……
謊言紛繁又轉了方向。
滿京嘩然。
將近半月以來,頭一次見到這位世子爺的真臉孔,貳心中多少也是有些震驚的。但更多的,是切磋和沉思。
連著三杯酒下肚,已有人微醺,聽得此言,幾乎背過氣去。卻聽某世子笑容如花,持續漫不經心的說道:“周大報酬官有道,帶領各位同心合力一同管理河道,這些楚某都看在眼裡,如有私心,必出忽略,楚某也不至於這般安逸了。”
三杯過後,楚央才笑吟吟道:“我方纔不過隻是開了個打趣,大師何必如此當真?”
富有磁性的嗓音讓香玉心尖一顫,緩緩昂首,目光所及的那張臉,比她日日對鏡自照還要美。
楚央笑著輕吟,目光泛動著春水綠柳,芙蕖若霞。
不測突如其來,世人臉上的笑頃刻固結。看看躺在地上已然冇了呼吸的香玉,再看看上座還是雍容含笑的楚央,周喻安隻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伸展。
楚央看在眼裡,不說話。
“隻可惜…”
同心合力指的是給楚央上馬威。
彎彎黛眉,蓮蓮美目,粉嫩小口,在細白如瓷的肌膚上定格成一幅畫。
目光落在上麵的筆跡上,垂垂轉為深沉。
他隻是那麼閒適的坐著,便自有一股慵懶風騷神韻,賽過諸般貴爵勳貴。而他淺笑的目光文雅雍容,帶點不經意的渙散,看起來很有幾分妖邪和魅惑。
“奴家香玉,見過世子。”
早傳聞世子爺風騷,最是喜好流連風月之地,纔來明州十幾天,就把城中大小青樓楚館逛了個遍。本日酒桌之上,又言辭含混意猶未儘,愛好不言而喻。
他低眸,笑得如妖如狐。
周喻放心中微沉,他隻覺得楚央是個酒囊飯袋,卻不想這麼難對於。正籌辦說甚麼,又聽某位世子爺很有興趣道:“不過正因如此,我這閒散之人才氣一睹明州風景。景是山淨水秀,高雅怡人。這色嘛,也是環肥燕瘦,千嬌百媚。可謂人間瑤池也!”
如此靜雅的景色,還是掩不住歌樂曼舞,觥籌交叉的靡靡之音。
手指輕點,長桌上安然不動的杯中酒水固結成珠,飛入香玉眉間,化為一點硃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