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說想早些歸家,我不好總拖著人家,想著遲早都一樣,便提早了,”陸聽溪的視野被他擋了個嚴實,試了幾次,搡他不動,“早與晚有甚辨彆?事情不是辦好了嗎?”
有一瞬,他似覺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阿誰傍晚。
枕頭風之於男人的打緊,陸聽溪疇前也有所耳聞,但這話從謝思言口中說出,就彷彿格外令人佩服。
謝思言總覺沈惟欽的目光時不時尋機往陸聽溪身上黏,不欲多留,回身拜彆。
這便是譏他擅攬態度了。
他瞧見沈惟欽望陸聽溪的眼神,暴戾之氣幾壓不住。
聞聲動靜,高瑜轉頭瞧見陸聽溪,精力一振,上前道:“素聞五女人亦畫的一手妙筆丹青,不知五女人覺得這幅真跡如何?”以目光指向背麵進呈上來的那幅精裱橫軸,很有些與有榮焉的意味,彷彿凡是陸聽溪說她這幅真跡半句不好,她就要跟她大辯三百回合。
陸聽溪懵住,她怎不記得她說過這話?
她算算日子,問道:“你為何說祖父再大半月就能回京?”
陸聽溪思疑等她去找謝思言,他已經做完課業交上去了。
好輕易做完了女紅,抽暇在書房規整要給謝思言送去的書畫,又被陸聽芝等人不由分辯拉到了花廳見客。
謝思言目光凜冽,隱含警告。
高瑜叮嚀丫環幾句,不消半晌,呈上一幅精裱橫卷:“這是李昭道的真跡,李昭道的金碧山川存世希少,我收藏已久,本日獻與太夫人。”
“我馬上去信,讓順天府衙門那邊還是辦事,決計不會誤事。”
謝思言低低說罷,正要快步拜彆,卻聽身後傳來沈惟欽的聲音:“表妹如何回府?不如乘我的馬車?我本身騎馬歸去便可。”
陸聽芝往那幅被高瑜當寶貝一樣供起來的畫捲上掃了眼,忽而瞠目,看看陸聽溪,又看看那畫,驚奇不定。
沈惟欽見少女似不知情,欲細辨其色,卻不防被謝思言擋了視野。
若能將這門婚事攪和了,不但能壞了對方狡計,還能讓陸家多個助力。
陸聽溪深覺得然。
男人鬆了手:“你若每回都不照打算行事,我們又何必提早籌劃。下回切忌私行行事,不然我真要罰你的。”
很久,謝思言道:“浴佛節時,太後會在宮中做法會、舍緣豆,在京的官家女眷屆時可入宮共與佛事。”話鋒一轉,“如此後宮當中寵眷最隆者要屬麗嬪。麗嬪出身不高,得晉嬪位後,其父杜建章一起做到正四品的錦衣衛批示僉事,此番帶陸老爺子回京的差事便是他管著。”
她驀地想起他好似跟她說過,今後不必跟他伸謝。可他這回確切幫了忙,在人前總還是要全麵禮數的。
纔到門口,就聽得泰興公主的笑聲:“太夫人謬讚,小女拙作,讓太夫人見笑了。”
“今以這幅臨摹之作拋磚引玉。”
等陸聽溪等人拜彆,高瑜上前,滿麵憂色看著母親:“母親……當真要去給陸家人賠罪?”
母親那般剛烈的人,被人迫著去賠罪還是平生頭一遭。
丫環打起簾櫳,陸聽溪甫一入內,就瞧見高瑜的丫環手中鋪展著一軸金碧山川。
甚麼李昭道真跡,這畫……不是淘淘畫的嗎?
男人喉結滑動,眸中烈焰叢聚,大手驀地攥住她細白的腕子,手背上青筋暴起。
楊順站得遠,卻也能聽得些一二對話。貳心道世子那裡是被問住,不過是捨不得讓陸女人受累涉險。世子派給陸女人的都是輕省差事,且這回縱早知那幫賊人手裡拿的是傷不了人的假火器,世子還是再三叮嚀耳目務必看顧好陸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