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打起簾櫳,陸聽溪甫一入內,就瞧見高瑜的丫環手中鋪展著一軸金碧山川。
陸聽溪懵住,她怎不記得她說過這話?
甚麼李昭道真跡,這畫……不是淘淘畫的嗎?
“今以這幅臨摹之作拋磚引玉。”
謝思言目光凜冽,隱含警告。
謝思言道:“公主問我做甚,問問當事者纔是要緊。”
這罪名若坐實了,她的好日子就當真到頭了。她插手陸家之事不過是為女兒,並未深想,冇想到會栽這麼大個跟頭。
若能將這門婚事攪和了,不但能壞了對方狡計,還能讓陸家多個助力。
陸聽溪打從返來那日起,就在揣摩如何出門給謝思言送畫,但葉氏這幾日看她看得緊,按著她定讓她將先前欠下的繡活做完,說不能為著讀書練畫就把女紅丟下。
“要的就是個意趣,哪兒那麼些顧慮,”男人將大手按到少女腦袋頂上,“記著,為全麵誠意,你定要親身送來。至若如何來見我,你想好體例。”
聞聲動靜,高瑜轉頭瞧見陸聽溪,精力一振,上前道:“素聞五女人亦畫的一手妙筆丹青,不知五女人覺得這幅真跡如何?”以目光指向背麵進呈上來的那幅精裱橫軸,很有些與有榮焉的意味,彷彿凡是陸聽溪說她這幅真跡半句不好,她就要跟她大辯三百回合。
沈惟欽不退不避:“本日還要多去世子仗義援手。世子言辭泠泠,令人敬佩。”
男人鬆了手:“你若每回都不照打算行事,我們又何必提早籌劃。下回切忌私行行事,不然我真要罰你的。”
這便是譏他擅攬態度了。
男人喉結滑動,眸中烈焰叢聚,大手驀地攥住她細白的腕子,手背上青筋暴起。
高瑜說話時笑容略微生硬,目露不捨,被泰興公主暗瞪一眼,才低了頭退到一旁。
“還真有。書院先生昨日佈下一樁課業,讓寫一篇詠蘭的賦,又再三叮嚀務必寫得匠心獨運、彆具一格,你當曉得,俗題新寫最是難,我現在尚未忖好如何落筆。聽聞你這些年非常攢了些描物摹形的風景圖,不如拿來與我瞧瞧,或能開導思路。”
“麗嬪孃家有一侄女兒,正與禮部侍郎陳同方的兒子議親。陳同方遣去的媒人將其子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但實則不過虛詞詭說。陳同方那兒子風騷成性、脾氣殘暴,麗嬪對那孃家侄女兒甚為心疼,現在卻被矇在鼓裏。”
陸聽溪走後,楊順暗禱世子浴佛節那日入宮不要遇見沈惟欽——那日不但女眷會入宮,官家後輩也會入宮共與佛事。他已然發明,世子每回見著沈惟欽,都冇有好神采。
往公主府大門去的路上,陸聽溪對謝思言申謝,見他不出聲,昂首看去,正對上他陰沉的側臉。
泰興公主擠笑:“恰是此理。”
“當初是誰說萬事皆聽我的?”
很久,謝思言道:“浴佛節時,太後會在宮中做法會、舍緣豆,在京的官家女眷屆時可入宮共與佛事。”話鋒一轉,“如此後宮當中寵眷最隆者要屬麗嬪。麗嬪出身不高,得晉嬪位後,其父杜建章一起做到正四品的錦衣衛批示僉事,此番帶陸老爺子回京的差事便是他管著。”
“世子此番也是為我解了圍。何況,世子亦非陸家人,本日還是仗義執言,何必在乎那些細枝末節?”
有一瞬,他似覺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阿誰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