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欽見少女似不知情,欲細辨其色,卻不防被謝思言擋了視野。
聞聲動靜,高瑜轉頭瞧見陸聽溪,精力一振,上前道:“素聞五女人亦畫的一手妙筆丹青,不知五女人覺得這幅真跡如何?”以目光指向背麵進呈上來的那幅精裱橫軸,很有些與有榮焉的意味,彷彿凡是陸聽溪說她這幅真跡半句不好,她就要跟她大辯三百回合。
少女雙眸悵惘,兩片唇瓣鮮潤如沁了釉的含蜜嫩蕊,微微張啟,惹人探幽。
他說話時,目光落在麵前少女身上。
謝思言道:“陳同方在此時與麗嬪孃家議親,除卻欲攀勢頭正盛的外戚之家而外,自是另有目標。女人之間該當更有話說,交友麗嬪對陸家亦多有裨益。”
“但後宮不得乾政,麗嬪能插手祖父之事?”
陸聽溪思疑等她去找謝思言,他已經做完課業交上去了。
陸聽溪抬頭看他:“那除了放心等候,我還能再做點甚麼?”
“我馬上去信,讓順天府衙門那邊還是辦事,決計不會誤事。”
陸聽溪隻是道:“我不過一個小輩,也拿不得主張,本日隻是路過,順道出去隻想問個究竟,公主既已決意來舍間一敘,有何話與祖母說便是。”
男人眼眸灼燙,仿似火熾釜沸,陸聽溪甫一觸上他的目光就被燎了一下,一時竟覺麵前此人熱不成近。
謝思言微低頭,對上一雙蘊了涓涓春水的眼眸。
“麗嬪孃家有一侄女兒,正與禮部侍郎陳同方的兒子議親。陳同方遣去的媒人將其子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但實則不過虛詞詭說。陳同方那兒子風騷成性、脾氣殘暴,麗嬪對那孃家侄女兒甚為心疼,現在卻被矇在鼓裏。”
枕頭風之於男人的打緊,陸聽溪疇前也有所耳聞,但這話從謝思言口中說出,就彷彿格外令人佩服。
不知內裡的甘津蜜露是多麼銷魂滋味。
沈惟欽徐行轉過照壁,淡聲叮嚀:“出廓玉璧之事查著了便速來報與我曉得。”
泰興公主氣得渾身顫栗,卻隻字難言。
高瑜垂首,並不該聲。
“我早些年技法稚嫩,畫得不太好……要不我給你尋些珍稀蘭種?”少女略心虛,謝思言家中堆金積玉,她能尋到的蘭種,他必是早就見過的。
“所謂‘敬天法祖,無二道也’,太-祖最重者,唯‘敬天法祖’耳。《禮記》有雲,‘祖述堯舜,憲章文武’。公主本日作為,莫非是鄙視太-祖遺訓,欲亂朝綱?”
這罪名若坐實了,她的好日子就當真到頭了。她插手陸家之事不過是為女兒,並未深想,冇想到會栽這麼大個跟頭。
她再是氣惱,也隻能憋著。
陸聽芝往那幅被高瑜當寶貝一樣供起來的畫捲上掃了眼,忽而瞠目,看看陸聽溪,又看看那畫,驚奇不定。
少頃,厲梟來稟:“小爺,小的方纔令人盯著魏國公世子,但還冇尋見機會檢察車內幕形,就見陸家五女人乘了丁家女眷的馬車來了公主府。”
謝思言低頭對上少女湛然明眸,似被問住。
“去,天然要去,”泰興公主驀地轉頭,陰惻惻盯著高瑜,“沈惟欽之事就此作罷,京師繁華公子各處,你嫁誰不好!”
“她無需插手,”謝思言道,“你不要小瞧了女人的枕邊風。”
少女仍被他堵著,手腕又不管如何都拔不出,泄了氣的球一樣蔫兒下來:“好了,我承認我打不過你,你快罷休。我下回嚴格依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