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字句鏗鏘沉定,語聲冷得澈骨:“亦或者,公主以為本身嫁了人便不受宗室束縛了?那不如我將公骨乾政之事公之於眾,讓今大將公主剝奪封號、廢為庶人,公主覺得如何?”
“你……可真本領……好樣的!”泰興公主氣得語無倫次,張口要喚侍衛,卻驀地想起麵前這個是她的堂侄兒,不是那些能任由她宰割的平常之輩。
謝思言捏著茶盞的手指微收,少刻,擱了茶盞:“尊駕莫急,說不得馬上就有人要為尊駕牽紅線。等尊駕成了婚, 我少不得還要向尊駕請教幾句寵妻心得,為我將來結婚預備著。還望尊駕屆時不吝見教。”
沈惟欽冷臉半晌,倏而笑道:“獲咎了。”言罷放手, 回了先前的位置坐下。
“我縱要奉迎心儀的女人,也不來向世子取經。世子既未訂婚又無家室, 怕比我更是不如, 我問了也是徒勞。”沈惟欽笑道。
高瑜已是氣得口不能言,麵色陣紅陣白,牙關緊咬。
世子爺方纔等在外頭時,幾近把手裡的茶杯捏碎。
她又掃了眼屏風。
她讓陸聽溪立在屏風後,有個隱微的謹慎思。
宗室爵位以親王為尊,郡王及其之下的爵位的正式全稱均以本支親王封號開首,以彆宗室脈係。比方沈惟欽的祖父是楚王,便是楚王一支,沈惟欽的父親封郡王,封號武陵,全稱是謂楚府武陵王,自稱時加名諱,略去國姓。
泰興公主客氣幾句,直奔正題:“本日喚你過來,不過閒話幾句家常――你與左家之事,我略有耳聞。你現在也到了結婚的年紀,不知你母親可另為你物色了婚事?”
不過沈惟欽將來就是楚王了。
泰興公主母女二人俱是一愣。
“此事不勞姑母操心。侄兒此次前來,是為陸家之事。”沈惟欽一句帶過泰興公主挑起的話頭,反而徑直提起了陸家之事。
“我纔要看看公主屆時如何跟祖宗交代,”謝思言大步入內,“太-祖早有嚴令,後宮不得乾政,後妃尚且如此,公主莫非就高一等?國朝自主國之初便代代謹遵,公主竟偏要違忤,膽量不小。”
以是她讓母親現在就挑起話頭。沈惟欽不會不明其中隱義,實無來由回絕。
頭一個反應就是不能讓沈惟欽瞧見她,固然沈惟欽該當已在去陸家拜見時見過了陸聽溪。
沈惟欽這番作為,倒有些像沈安。沈安善於販子,嘴皮子聰明得很,她曾見他與一小廝辯論,氣得那小廝要撲上去撕他的臉,沈安似是頃刻被那氣勢懾住了,扭頭瞧見她,逃命似地跑來,哆顫抖嗦讓她救他。
莫非許家背後另有甚麼背景?
“他跟陸家又無甚過硬友情,若非你疇前惹了他討厭,他怎會管這等閒事!”泰興公主怒道。
字字鋒銳,句句威脅。
他語似打趣, 麵上卻無調笑之色。
高瑜的目光在陸聽溪臉上定了少頃,側頭跟泰興公主私語幾句。泰興公主蹙眉,斥她一句,讓陸聽溪暫轉去廳內那扇填漆描金百寶屏風後。
高瑜指尖蔻丹未乾,還包著帕子,不便看帖,讓丫環念與她聽。聽了開首她便怔住,竟是謝思言的帖子!
沈惟欽入得廳來,見禮:“楚府鎮國將軍惟欽拜見堂姑母,堂姑母萬安。”
外頭劍拔弩張,久久相持不下,陸聽溪站得乏了,悄悄蹲身舒活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