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順站得遠,卻也能聽得些一二對話。貳心道世子那裡是被問住,不過是捨不得讓陸女人受累涉險。世子派給陸女人的都是輕省差事,且這回縱早知那幫賊人手裡拿的是傷不了人的假火器,世子還是再三叮嚀耳目務必看顧好陸女人。
兒子話中的孫先生指的是戶部尚書孫大人。這位孫大人但是難請得緊,但那是對旁人而言。擱他兒子這兒,就是幾句話的事。
很久,謝思言道:“浴佛節時,太後會在宮中做法會、舍緣豆,在京的官家女眷屆時可入宮共與佛事。”話鋒一轉,“如此後宮當中寵眷最隆者要屬麗嬪。麗嬪出身不高,得晉嬪位後,其父杜建章一起做到正四品的錦衣衛批示僉事,此番帶陸老爺子回京的差事便是他管著。”
“要的就是個意趣,哪兒那麼些顧慮,”男人將大手按到少女腦袋頂上,“記著,為全麵誠意,你定要親身送來。至若如何來見我,你想好體例。”
“步子快著些,我在澗邊等你。”
少女仍被他堵著,手腕又不管如何都拔不出,泄了氣的球一樣蔫兒下來:“好了,我承認我打不過你,你快罷休。我下回嚴格依你說的辦。”
厲梟篤定應是,倒驚奇於小爺為何反問一句。
他說話時,目光落在麵前少女身上。
這謝公子特地提一嘴,卻不知是真怕他放心上,還是反話正說。
謝思言微低頭,對上一雙蘊了涓涓春水的眼眸。
男人鬆了手:“你若每回都不照打算行事,我們又何必提早籌劃。下回切忌私行行事,不然我真要罰你的。”
她對“陳同方”這名字有些印象,之前呂氏耀武揚威時曾說她丈夫的業師就是陳同方。據聞麗嬪是個直性子,凡是曉得陳家成心瞞騙,怕是不砸了陳家不算完。而麗嬪的父親又管著押送祖父之事……
男人眼眸灼燙,仿似火熾釜沸,陸聽溪甫一觸上他的目光就被燎了一下,一時竟覺麵前此人熱不成近。
很久,泰興公主竭力平複,親身上前, 強笑著說今次不過曲解一場,讓謝思言切莫說出去。
陸聽溪思疑等她去找謝思言,他已經做完課業交上去了。
他瞧見沈惟欽望陸聽溪的眼神,暴戾之氣幾壓不住。
“當初是誰說萬事皆聽我的?”
泰興公主久慣強勢, 眼下卻被謝思言說得盜汗涔涔。
江廓感覺下不來台,但他眼下必須忍耐。
泰興公主意她這般表態了, 謝思言仍冷眼看她, 僵了斯須, 咬了咬牙, 道:“這回對陸家多有獲咎, 我轉頭便攜禮登門,跟陸家太夫人賠罪解釋,世子覺得何如?”
她到公主府的時候比謝思言先前交代的要早了一些。
謝三公子拍拍江廓,笑道:“我這兄長向來待人冷酷,又急著去見伯父,莫放心上。”
謝宗臨倍覺欣喜。
陸聽溪瞬時瞭然,嘴角緊抿。
實是用心良苦。
這便是譏他擅攬態度了。
高瑜垂首,並不該聲。
他俯身看她:“罰你多給我畫十張畫像。”
不想讓祖父活著返來的人天然會千方百計禁止,錦衣衛為免夜長夢多,必是日夜兼程趕路。
“今以這幅臨摹之作拋磚引玉。”
高瑜叮嚀丫環幾句,不消半晌,呈上一幅精裱的橫卷:“這是李昭道的真跡,李昭道的金碧山川存世希少,我收藏已久,本日獻與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