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宮的次數不算太多,卻仍記得疇前甄皇後沉寂溫婉的姿勢,與豪奢嬌縱的範貴妃差異,如有宴席,也是端然陪在永昌帝身邊,寬溫和藹,似瞧不上範貴妃的豪侈做派。誰料時至本日,各地春荒的動靜飛入都城,她卻也會擺這等場麵。
心中暗自感慨罷,戳一塊糕點,那器皿雖精美,味道卻也平平。
閣樓劈麵是個戲台,本日有梨園後輩獻戲,絲竹琵琶動聽。
宋姑驚奇,打量她神采,“少夫人是有苦衷?”
這昏君雖荒唐,待兒子倒是有舐犢之情,笑眯眯地逗著,滿麵慈愛。太子在他懷裡也靈巧,小胳膊伸出來,抱著他手便玩,晚間一串金鈴也隨之叮噹作響。
入得萬芳園,裡頭姹紫嫣紅,正中間的閣樓上,甄皇後鳳姿端坐,眾星捧月。
令容乍然瞧見,幾乎驚坐起來,目光微抬,就見韓蟄不知是何時靠近, 站在中間, 端倪冷峻, 表麵結實。他身上不是相爺的暗紅官服, 卻穿一襲深色暗紋的勁裝,臂間搭著那件染過無數血跡的玄色披風,腰間錦帶織金,插著把匕首。
“有件要案,須親身去。”韓蟄沉眉,抖開披風裹在肩上,令容就勢幫他繫好。
半框梨肉切好,除了燉些雪梨銀耳湯外,大半都製成了梨乾。令容心中不忿,待梨乾製成,分裝在三個瓷壇裡,給豐和堂的楊氏和韓瑤各送了一罈,餘下的一罈放在東配房裡漸漸吃,看都不給韓蟄看。
“昨晚――”韓蟄俄然俯身,冷著臉湊到她唇邊,“不是我帶你回屋。”
這些竄改,也不知是為後位,還是為懷裡的小太子。
甄皇後便掃了那空座一眼,“本日這宴席,誥命們都來了,空著坐次畢竟不好。”
寬廣的高台上設了數列桌椅小案,各設精美的白玉酒壺杯盤,精美金盤中也是禦製生果糕點,一眼掃疇昔,這一場宴席,動用的金玉卻也很多。
韓蟄皺眉,沉聲道:“好,備些梨乾――冇蛀蟲的那種。”
內心有些悶悶的,令容耷拉著腦袋在榻上躺了會兒,直至天氣將明,纔沒精打采地起家。往豐和堂裡問安返來,宋姑已依命備好了半框水潤甜美的梨子――三月裡梨子精貴,可貴有這般成色。
令容站在原地,笑意收斂,鼓了鼓腮幫。
明晃晃的刀刃朝下,狠狠刺進梨子,繼而壓下,劈為兩半。
韓家有誥命的僅楊氏、劉氏和令容,韓瑤對皇家苑林立的風景興趣不高,單約著表姐妹騎馬散心去了。因兩位長輩穿得隨便,令容便也換了平常的春衫,皇家端方嚴苛,身邊不能多帶人,便隻飛鸞陪著。
“不是啊。”宋姑將烏黑的梨肉放在盤裡,富態的臉上笑意藏都藏不住,“是大人抱著少夫人歸去的,我幫著換的寢衣,怕吵醒少夫人,行動很輕。提及來,大人行事雖叫人驚駭畏敬,對少夫人是真好,奴婢瞧得出來。”
如此分撥罷,內心的氣總算消了些,到三月尾時,應約賞花。
經心遴選畢,待枇杷洗潔淨後,令容親身脫手,跟宋姑在樹下削梨,枇杷紅菱在廚房挖核切成薄片。
――固然她彷彿也冇在外頭睡著過。
女眷們起家膜拜,永昌帝粗粗掃過近處那些年過四五十的命婦,隻擺擺手,“朕來看看太子,諸位自管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