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司獄中稀有道門，令容昨日是從正門入，被那陰沉冷沉的氛圍嚇得不輕。韓蟄帶她從側門走，因石頭砌成的獄中不見天光，唯有火把取亮，便牽著她手，免她驚駭。

想了想，讓人把他的披風取來給她，拿帽兜罩住，“如許呢？”

待韓蟄再來時，她正在短榻上端坐，手裡黏著塊糕點。

“那是……”

永昌帝肝火攻心，看都冇看他，隻含混“嗯”了一聲。

韓蟄冷沉了大半日的臉終究暴露半絲笑意，伸手將帽兜今後扯了扯。

這些事他當然不知情。

初夏陽光照在身上，冷峻的臉龐結實沉肅，背影矗立，姿勢威儀。

“臣先辭職。”韓蟄拱手退出。

甄皇後沉默不語，瞧著永昌帝肝火未消，半晌後才道：“臣妾是為了太子。皇上要懲辦臣妾就固然懲罰吧，隻求彆遷怒太子。”說罷，恭恭敬敬地叩首，以額觸地。

“胡攪蠻纏！不是你當眾使那肮臟手腕，貴妃怎會摔傷早產，哪至於母子隻能留一個！”永昌帝一拳砸在她身後椅上，“皇後，朕自問待你不薄啊。”

“皇後不消當場對證了？”永昌帝咬牙，目光抱恨。

永昌帝瞪著她，半天賦氣憤拍案，“禁足！這半年不準踏出延慶殿半步！貴妃那邊的事，不準你過問半句！”

那樣的韓蟄跟淩晨來逼問她時冷厲凶煞的模樣截然分歧。

……

心狠手辣的錦衣司使，威儀慎重的年青相爺，以赫赫威名震懾朝臣。同僚部屬眾目睽睽之下，他牽著老婆走遠，足見其意，哪是高陽長公主所說的伉儷不睦，娶了當安排？

“唔。”

麟德殿內，永昌帝肝火盈胸，瞧見那假仁假義的食盒，一把打翻在地。

令容回身將昨晚卸下的幾樣金飾拿著，走了兩步，想開端發還鬆疏鬆散的，出去叫人瞧見，畢竟不好，遂抽回擊，“我先理順頭髮。”話雖如此，畢竟冇梳過髮髻，滿把青絲順滑如綢緞，雖能勉強挽起，卻總不敷整齊。

疇前為扳倒田保和範逯, 韓家露了口風，她便順水推舟，雖被範貴妃風頭壓得處境艱钜，卻也在永昌帝跟前費了很多力量。現在對於範貴妃, 本該是同仇敵愾的事, 隻要韓家不鬨騰，亂來疇昔，永昌帝必然不敢拿三位相爺如何。

永昌帝心中跬怒未消，對著跪伏在跟前的結嫡老婆，冇法宣泄。愛妃被害得冇了孩子，他難以報仇，又感覺憋屈，烏青著臉快步出了麟德殿，叫上劉英，往北苑打馬球泄憤去了。

永昌帝煩躁極了，肝火往腦袋裡直竄，但瞧著跪伏在地的皇後，卻又躊躇。

章斐站在小推窗裡側，麵前著兩人並肩走過，至拐角處，藉著熊熊火光，十指相扣的姿勢清楚清楚地落在她眼裡。

……

那銀霜是她特地關照過的, 哪怕扔進宮裡的刑獄司熬上半個月，也毫不會吐錯半個字，若非韓蟄親身動刑嚴審，怎能夠說出這些？

錦衣司裡，令容在天快亮時，又睡了會兒。

這倒勉強還行，起碼不會將肮臟姿勢露在外人跟前。隻是韓蟄的披風廣大，帽兜也比她的寬鬆很多，令容低頭理了理衣衫，昂首時帽兜劃落，遮住了半張臉，隻剩嘴巴鼻子露在外頭。

結婚數年，永昌帝這還是頭回見她哭，淚水漣漣，彷彿藏著極大的委曲。

甄皇後先前的平靜安閒蕩然無存，臉上失了赤色，見永昌帝滿麵怒容，內心突突亂跳，敏捷衡量後，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