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自請下堂，祖母冇奉告您？”韓蟄瞥一眼韓鏡，曉得太夫人坦白了此事，遂嘲笑到：“祖父不肯我沉湎私交，對傅氏千提萬防，唯恐她擺盪了我的心誌，累及大業。卻不知祖父瞧不上傅家，傅家一定瞧得上我！”

昨日的不快在睡醒後已然消逝, 她敏捷梳洗罷，便去吃香噴噴的粥菜。

沈姑躬身道：“在內裡一小我坐著呢。”

韓鏡停在門口，頭都冇回，“半點也不讓步？”

……

朝會散後, 韓蟄往錦衣司走了一遭, 因冇有迫在眉睫等著辦的要緊大事, 轉了一圈便回府裡。昨日慶遠堂中一場鬨，既冇到傍晚，他也不急著去，便進了書房，關起門來單獨坐著。

――韓蟄年紀輕簡便居高位，當然要憑冷厲名聲和威儀態度壓人，平常做事也勤懇當真，哪怕受傷休沐，也要在書房裡議事辦差，不擔擱手頭公事，甚少會無端擅離衙署。

韓蟄便道：“何時去道觀？”

……

可見是用心置氣。

從女眷遊湖到偶遇高陽長公主、唐解憂被召泡茶、令容受命見駕，到高陽長公主怒而傷人、裴少夫人無端罹難、唐解憂欺瞞誣告、魚姑轉述真相、唐解憂哭著認罪，楊氏將前後因果串得清清楚楚，連同韓蟄那句話都轉述了。

千裡以外，裴少夫人身亡的訃告快馬急報到楚州，富甲一方的鹽商馮璋看罷，神采大變，當即盤點人手，星夜出發趕赴都城。

楊氏又是慚愧可惜裴家性命，又是憤恨氣怒唐解憂的混鬨，回府後半晌冇停，便讓人將唐解憂送去了城外道觀。太夫人即使不捨，有韓鏡鎮著，也冇敢說甚麼。

“祖父，”韓蟄卻出聲叫住，聲音中冇了方纔的負氣，隻寂然道：“昨日的話並非我負氣。今晨早朝碰到裴大人時，他就提了昨日的事，言語中很多怨懟，朝臣對此也有群情。表妹冥頑不化死性不改，敢去跟長公主狼狽為奸、傷人道命，若留在府裡隻會肇事，讓人覺得我韓家仗勢欺人、罔顧性命，毀了相府的名聲。”

“和離書。”

“好。”韓蟄點頭，翻了兩頁書，看向令容，見她側向他睡著，錦被鬆疏鬆散地蓋在胸前，寢衣領口半敞，暴露裡頭如玉肌膚――跟最後蠶蛹似的遁藏差異。

孰是孰非早已清楚，看唐解憂的行事，明顯是冇長半點經驗，且比疇前更卑劣可愛。

“返來多久了？”

相爺韓鏡晌午回府，問過門房，得知韓蟄已然回府，略覺不測。

韓鏡教誨了他二十來年，還不知韓蟄有這般冷嘲熱諷的本領。

韓鏡瞧了眼好久冇來的小書房，負手徐行上前，想排闥而入時，遊移了下，屈指輕叩。

他一張老臉氣得漲紅，瞋目瞪著韓蟄，冇忍住，重重拍案，怒道：“你的事我懶得過問！”

韓鏡驚詫，臨時壓著肝火，踱步上前，瞧見書案上鋪了張紙，上頭寫了“和離書”三個字，後邊空著，並未落筆。硯台中間還扔著四五個紙團，上麵墨跡清楚，明顯是寫廢後揉了的。

長案緊鄰窗畔，身後是高大的檀木書架，韓蟄孑但是立，神采冷凝。

說罷，眉眼彎彎，送他一張嬌美笑容。

“早寫晚寫，有何辨彆。”韓蟄渾不在乎，隻冷嗤道：“傅氏從無不對，明天的事世人親眼所見，即便她不說，旁人也會群情――何況祖父緊盯著銀光院，送她出府，也能省些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