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蟄眼底垂垂添了笑意。

韓蟄負手而立，目光落在遠處。

令容每常去豐和堂問安，也覺楊氏那兒頗繁忙――固然南邊匪患冇平，但年節仍要過，一到臘月就是年，韓家居於中樞，年節來往的事很多，楊氏那兒列起票據，一件件預先安排安妥。

這些掌故令容都冇傳聞過，見韓蟄講得風趣，便當真聽。

楊氏即便有三頭六臂，想到這兩件大事，也覺頭疼不已。

深雪過後，花叢半被積雪埋葬，像是素紗遮麵的美人，比平常更增韻致。

那表女人瞧著就不是良善之輩，她從冇放在眼裡。但韓蟄竟會為那年弱的傅家女兒趕走表妹，這實在匪夷所思――按他的酷烈名頭，既將統統女人拒之門外，本來不該偏袒誰。

章老先生比韓鏡年長十來歲, 學富五車, 德高望重。先帝本性惡劣, 章老雖以太師的身份悉心教誨, 卻因老天子寵嬖, 費經心機也隻教出了個昏君，常引覺得憾。永昌帝繼位時, 章老目睹天子代代昏聵, 不肯再將餘陌生棄在朝堂, 遂辭了官職, 放心詩酒故鄉。

高陽長公主端倪微冷，“那也得她有本領留在韓家。”

不過章老雲遊在外，梅塢就隻他身邊的管事守著，韓蟄告謝，冇再去主屋，隻帶著令容去看梅花。

“傅令容，靖寧伯府的二女人。”範香倒是刺探得清楚，“年紀不大，性子倒是放肆。傳聞嫁進府裡不久，就哄得婆母格外照顧，把韓家那姓唐的表女人趕了出去――那表女人但是韓相的掌上明珠，比韓瑤還得寵呢，就那麼委委曲屈地走了。”

梅塢中少有人至，雪地裡平整乾淨，偶爾有野兔踩出的足跡。

還是年紀尚幼，家世不高，身材並不飽滿的女人。

雪地連綿，茶梅盛開，韓蟄不時側頭，便能碰上令容的目光，腦袋微微偏著，故事聽得津津有味。紅梅白雪低矮，她一襲銀紅大氅覆身，腦袋藏在帽兜裡，唯有如畫端倪暴露來，嬌麗柔旖，是雪中最動聽的嬌萼。

“不要――夫君饒我這回吧。”令容點頭，楚楚不幸。

……

現在韓硯部下的禦史彈劾田保，事兒傳出，有那等靈敏的人，立時嗅出了分歧平常的氣味――一邊是跟貴妃沆瀣一氣，深得天子信賴的權宦，一邊是三朝聳峙不倒，手握重權、樹大根深的相府，禦史的奏摺遞上去，這比武的火苗就算是點著了。

韓蟄將那雪團晃了晃，湊得更近，聲音降落，“不敢甚麼？”

他跟韓鏡同事多年, 隻是為政的手腕不及韓鏡，去官歸隱後跟韓鏡仍有來往。

積雪簌簌落下，她戴著帽兜無所害怕，韓蟄後領卻敞著，雪入脖頸，冰冷砭骨。

“畢竟朝夕相處，又有伉儷名分。”範香已經許了人家，就等年後出閣，也不避諱。

過了臘八，日子一每天過得緩慢，到臘月二十，各處衙署裡正籌辦將一年的事情理清，放心回家過年，朝堂上卻俄然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高陽長公主冷哼了聲。

禦史台是韓鏡的次子韓硯掌管，韓家跟田保不對於，高官近臣大多曉得。

呼吸交纏，那晚的影象驀地襲上腦海，她瞧著近在天涯的冷峻眉眼，避開目光，內心亂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