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難寐時乃至想過,倘若此事被楊氏察知,她當如何應對。
唐解憂手臂帶著身子微微顫抖,疼得聲音都變了,誠懇招認,“我當時……是想讓二表哥心中起疑,跟孃舅問清顛末,看清夫人真臉孔。”見韓蟄仍未放手,實在熬不住,屈膝半跪,“就這些了,真的。”
錦衣司以狠厲手腕叫人聞風喪膽,唐解憂嬌養慣了,那裡受得住這力道,疼得額頭直冒盜汗,忙道:“夫人逐我出府,解憂心中不忿,纔會鬼迷心竅。”
現在,掃見那雙充滿陰雲的眼睛,更不敢多看他。
待韓蟄跟來,沉眉道:“如何回事?”
年幼的苦衷在死裡逃生時惶恐湧出,少年冷硬的臉今後印在心上,相府嫡長孫,文韜武略的青年才俊,讓她驚駭又崇拜,苦衷猖獗滋長,愈今後愈偏執,漸入魔障。她無數次設想,那張冷硬的臉或許會為她溶解,以是刻苦讀書習字,斬除能夠威脅她的統統隱患,可近十年疇昔,她畢竟冇比及那天。
這些卻不是他想聽的。
不過是被完整逐出府去,怕甚麼?
一炷香的工夫後,韓鏡在親信管事和韓征的攙扶下,倉促趕來。
頸間肌膚劃破,血珠冒出來,染出頎長的紅線。
隻是――
“教誨有效?”韓蟄滿腔肝火,毫不包涵地將他打斷,“去歲至今,數次懲罰教誨,她有半點改過?若非被我撞見,還不知她會如何肇事!”
韓鏡盯著外孫女,斑白的髯毛微顫。
“當時是我鬼迷心竅,帶著二表哥去看福位。”
唐解憂神采微變,囁喏著不敢開口,韓蟄冷然看向韓征,“你說。”
唐解憂嚇得神采煞白,耳邊殘留匕首的冰冷觸感,滿腔酸楚憋住,隻咬牙盯著韓蟄,道:“她到處跟外祖母作對,壞我的事。裴家那次,我不過是說錯些話,傷人的是長公主,與我何乾?她卻窮追不捨,逼著外祖父罰我出府,年節裡也不準我多留。我不該恨她?現在外祖母過世,她難辭其咎!”
懷著這般動機,她詰問探查,無所顧忌。
韓蟄不為所動,“祖父疇前說過,如有人動我心誌,必先除之。而她――父切身受重傷,半途而廢,致相位空虛,很多人蠢蠢欲動,朝堂民氣不穩。祖父公事廢弛,叔父和我還需守孝,彆說旁的,連錦衣司的事都捉襟見肘。相較之下,孰輕孰重?”
韓征雖在羽林衛中,卻冇經曆過多少盤曲,加上心中自責,表兄妹疇前又處得不錯,即便手持利刃,也一定能下狠手。韓蟄倒是刀尖嗜血走過來的,手腕狠辣果斷,心腸冷硬如鐵,稍有不慎,激起他怒意,哪怕一定喪命,重傷輕殘卻很能夠。
韓鏡死死盯著辭色狠厲的長孫,心中掙紮。
數個題目解釋罷,韓鏡的神采已丟臉之極。
“說那牌位。”韓蟄不耐煩。
“祖父教我的。行事果斷,大局為重。”
韓蟄神采陡沉,右手如電探出,隔著衣衫在她手臂重重一按。他邇來攢了滿腔肝火,方纔跟令容在屋外站著,聽兩人簡短言語,猜測出顛末,更是氣怒非常,這一手不留半點情麵,手指帶著極重的力道,按在手臂要穴。
“為何?”韓蟄還是冷聲。
唐解憂愣了下,昂首看著韓蟄,隻能看到他冷硬的表麵,那神情竟跟石頭似的冇半點竄改。心中驚駭慌亂交雜,驀地又湧出一股酸楚來,幽幽道:“表哥不曉得我為何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