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轉頭向著浴房，叫人籌辦熱水。

幼時長大的情分非同平常，雖是唐解憂咎由自取，但畢竟也是條性命。

令容眼眸迷離，雙臂軟如藤蔓，緊緊攀在他腰背。

“寬衣，或幫我擦洗，選一樣。”他說。

過了十五才兩天，蟾宮正亮, 往地上撒滿銀霜，紅耳朵不知是何時跑出了配房, 往南牆邊的竹叢裡竄, 枇杷追在前麵，死活捉不住它。

“夫君放心。”令容呼吸不穩，聲音微顫。

她腰身雖瘦，腳上倒長了點肉，五個指甲生得圓潤粉嫩，被宋姑各點一抹硃色。

韓蟄屈膝上榻，盯著她玉足，“不舒暢？”

哪怕時隔兩年, 晚間又有韓蟄睡在中間, 她內心不似疇前惶恐, 宿世猝然被射死的夢也甚少再閃現, 偶爾淒風冷雨入夢, 摩挲著握住韓蟄的手, 驚駭便能被遣散。

手底下的字帖臨到一半，她盯著廊下燈籠, 想著即將出征的韓蟄和不知會是多久的分袂, 便覺心煩氣躁, 再也冇耐煩漸漸寫, “啪”的一聲將筆管丟下。

令容對此乃至篤定。

韓蟄總算對勁，鬆開她，“明早就該出發。”

但那份驚駭仍藏在內心深處，乃至她每回見到唐敦，都難心平氣和。

韓蟄抬起衣袖湊到鼻端，皺眉道：“那麼嚴峻？”

“哦。”韓蟄多麼目光，一眼看破，將她按在胸前，“多聞會兒。”

她雖不知宿世韓蟄如何平叛，但叛軍幾近攻到都城，足見情勢之險。現在韓家倉促應對，隻會更加艱钜。韓蟄走在刀尖，身上的傷不知有多少，令容隔著寢衣，撫過他脊背曾負傷的處所，當真道：“疆場凶惡，夫君千萬保重。”

令容咬唇，雙手沉悶砸在水裡，濺起水花。

這趟出征，凶惡殺伐，歸期不決，今後會有好久都抱不到她的溫軟身軀，嗅不到她身上的香味，嘗不到她檀舌的甘美，看不到她委宛端倪間嬌媚含笑，聽不到她嬌羞憨然喚他夫君。

隆冬暑熱，他慣於穿深色衣裳，在駐軍校場和錦衣司間騎馬跑了幾趟，身上悶出了好幾身汗，令容才從浴房出來，嫌棄地蹙眉，“夫君本身寬衣吧。”

即便是為府中大局考慮，捧在掌心的明珠突然被韓蟄撤除，慶遠堂頃刻空落，他麵對空蕩的屋子和唐解憂留下的東西，心中會作何感觸？

唐解憂死的那日，她跟韓蟄走出後園，曾被唐敦撞見。以後冇過半個時候，便傳出唐解憂溺斃的動靜，唐敦一定不會有所測度。

宋姑正往她發間抹了香露漸漸揉著，見狀驚奇，“少夫人是如何了？”

“我怕夫君受傷，冇人照顧。”

短短一天，他身被騙然捂不出汗味，緊貼著時，隻要男人雄渾的氣味，惹人意動。

疇前的不滿，怕早已醞釀為遷怒暗恨。

韓蟄冇動，劍眉之下，眼睛跟墨玉似的，悄悄看她。

令容下認識躲開，“冇事，揉揉就好了。夫君累了一天，快點睡。”

將近折騰好的盤扣又被撞開，暴露標緻的鎖骨。

鎏金銅爐上淡煙嫋嫋騰起，燒著含蓄的玉華香。

這小我偶然候真是……

令容臉頰泛紅，湊疇昔在他唇上親了下，見他還不肯放手，又親了下，逗留半晌。

屋裡燈燭敞亮，令容藏著苦衷，目光隻在領口盯著，憑著風俗走向床榻。猛覺麵前一黯，魁偉矗立的身影從旁移來，讓她撞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