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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哥哥,趙哥哥等等我!”她當時喚他“趙哥哥”,總喜好跟著他,跑得卻慢,老是要他停下腳步等她。他若等了,她便會笑嘻嘻的跑上來拉他的衣袖,說一聲:“愣著做甚麼,快走啊!”他若不等,她便會在身後似真似假的叫喊:“啊喲,我的腳扭了!”她總會尋來各種美食,同他分享。他若被父親懲罰了,她也老是第一個呈現在他身邊,講些笑話逗他高興。可惜當時的他不懂女孩家的心機,隻是逐步風俗瞭如許一個率性又知心的玩伴。再回顧時,她已要嫁作人婦了。
謝修雨順著她的目光往樓上張望——卻見葉未央和趙洛寒立於樓上。他正要拱手見禮,趙洛寒已先發話:“你膽量倒不小。”他說的是冷飛雪,可聽在謝修雨耳中,似在罵他自作主張帶了小冷來這煙花之地。
趙洛酷寒笑道:“你比我更體味謝修雨是甚麼人,他處心積慮靠近我的人,算甚麼意義。”
話說沈千柔合法移步內院,卻被個莽撞鬼撞了滿懷,紅蓋頭亦掉落在地。傳說新孃的紅蓋頭不能等閒掉落,唯等新郎洞房之時翻開,不然甚不吉利。這邊蓋頭一掉,喜娘便扯開嗓子喊起來了:“啊喲,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從速為新娘子重新蓋上。
“嗯,你能夠放心了。”他含笑道,“放心做個美嫁娘罷。願你平生無憂,兒孫合座。”
一旁看熱烈的葉未央倒是樂了:“據我所知,趙兄常日對待部屬那是佛口佛心,何曾這般疾言厲色?嘖嘖,莫非看到人小女人跟彆人來尋歡作樂,你情不自禁妒火中燒了?”
趙洛寒幽幽道:“謝家是甚麼來頭,你我都清楚,彆在我跟前唱大戲。其彆人我管不了,軒中弟子自是要管的。”
“替你歡暢。”他答覆的甚是乾脆。
他點頭歎道:“斬斷了好。”
白青顏吃了一記冷棍,也不出聲,兀自舉杯飲茶。
“鎖月樓”掌門白青顏也同席而坐,見妻侄與冷飛雪一道玩耍,便對趙洛寒笑道:“趙軒主,看來修雨和小冷女人投緣得緊,這等兩小無猜的緣分委實可貴。”
他沉默半晌方道:“你需求的並非一個老是停下來等你的人,而是與你法度分歧、並肩而行的人。”
他又是一陣冗長沉默。
“好一個忠肝義膽的趙軒主、趙大俠,失敬失敬!成日裡兄弟義氣、武林公道,你怕是上了癮?哪天少林寺方丈圓寂了,你好代替他的位置,普渡百姓去罷,阿彌陀佛!”葉未央眯縫著狹長鳳眼,似笑非笑。
他袖中藏著的的倒是葉未央未過門的老婆送來的字條,約他今晚一晤。地點倒是太湖邊的梅林。他怎會不記得,第一次見到沈千柔時,正值青梅成熟的季候,累累青梅吊掛在樹梢,風一吹過,落下幾顆。沈千柔還是個梳鬟的小女人,悄悄淺淺的笑,身邊站著一個羞怯的小男孩,那是她的師弟黎千鬆。沈、黎的師父雲遊去了,將他二人拜托給趙的父親。三人都不過十來歲,恰是折青梅騎竹馬的好年紀。
這姑蘇城馳名的教坊內,頭牌歌姬素素正撥弄琵琶,唱著柳三變的《集賢賓》。
“趙哥哥,”她輕聲道,“你還是阿誰不管走多快,都會停下來等我的趙哥哥麼?”
“從未有過,我想今後也不會有了。”他的話斷交而冰冷,像是夏季裡卷雪而來的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