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冷飛雪忽覺慚愧萬分，彷彿做了十惡不赦之事，一時小臉通紅，恨不能找個地縫藏匿。

“這些年你刻苦了，抱愧。”他衝李笑寒歉然道。

冷飛雪不敢看地上人頭，撇過臉問道：“沈大俠，你為甚殺他？”

趙洛寒忽拉回她，道：“走罷。”

蔡京將頭一搖，歎道：“八十一年住世，四千裡外無家。現在流落向天涯。夢到瑤池闕下。玉殿五回命相，彤庭幾度宣麻。止因貪此戀繁華。便有現在事也。”

趙洛寒亦是一怔，鬆開冷飛雪的手，淡淡看了一眼那人。

這沈傲在野杏坡便盯上了蔡京，趁多方人馬反叛，混入蔡京一行，一起尋覓動手機遇。現在見趙洛寒等人與西夏人纏鬥，定是得空顧及馬車內景況，自是當機立斷，要了蔡京性命。

沈傲眯眼道：“替你報了血海深仇，不好麼？”

蔡京又悄聲道：“將兵器給他們，趁亂走。”

冷飛雪怎認不出，她便是西夏公主李笑寒。她未曾推測，李笑寒竟還好端端的活著，白髮變青絲，倒顯了返老還童之異征。

正想著，忽聽車外一聲短促悶哼，她翻開車簾一看，卻見趙洛寒以一敵百，應對夾攻，後背未愈的舊傷口似是被利器所刺，現在正汩汩湧血，染得衣料鮮紅。她心中一急，躍上馬車，拔出“幽冥刀”，護在趙洛寒背後。

趙早已看破來者身份，貳心下猜疑，“光榮堂”這會子插甚麼手？

葉未央笑道：“不如你帶。”

又見那黑衣堂主在絕塵耳邊低語幾句，絕塵朗聲道：“堂主有令，手刃蔡京者，賞金百兩。凡是阻擾行事者，殺無赦。”

她合法回身，不想卻聽那黑衣堂主發話道：“這般焦急走？”

“這……這是我本身的事，與你何乾？”她更是不解。更何況，他又是如何得知本身之事？心中又擔憂，這蔡京一死，上哪兒尋那《千毒集》。一時滿心糾結，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現在，蔡京已人頭落地，其部下見主子已亡，自嚇得落荒而逃，竟無一人留下，一時隻剩下趙洛寒、葉未央和冷飛雪三人。

她正胡思亂想，忽聽蔡京一串狠惡咳嗽。她抬眼望向那名滿天下的大奸相，他鬚髮皆白，儀範清冷，現在正撫胸劇咳，顯是驚嚇過分。她不由感慨道：權傾一時的宰相又如何，到老來卻落了個申明狼籍的了局；膝下後代承歡、身邊妻妾成群又如何，流浪了還不是東南西北各自飛？

趙洛寒搖點頭，心中倒是冇底。彼時幼年浮滑，開初服從行事，冒充靠近李笑寒，逐步卻不知究竟幾分真情，幾分冒充，幾分是假戲真做……他籲了口氣，卻見李、冷二人已經上了船。

冷飛雪似聽出些端倪，渾身生硬，拉住趙洛冬衣袖，磕磕絆絆道：“她、她……”

循聲而去，卻見一明眸皓齒的女人站在一堆屍身背麵，褥裙上血跡斑斑。原是先前葉未央出鏢傷人，死者鮮血濺了她一身。

是時，泊於岸邊的畫舫內款款走下一人。黑衣束體，黑紗罩麵，看不得真顏。唯腰間墜著一串鎏金鈴鐺，大小不一，統共七隻。鈴鐺隨其法度，收回玎玲響聲，幽幽切切，彷彿仙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