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然恨極了我。”他輕聲道：“那就先不要分開，殺了我報仇再分開。”

他原是怕那眼皮之下會暴露浮泛的骷髏，卻冇想到脫落的乾皮之下是粉紅的，極嫩極新的皮膚，像初生嬰兒普通的，活著的皮膚，連那睫毛也烏黑黑的新長了出來。

他站在冰床前，盯著那塊眼皮儘力的平複呼吸，漸漸的伸手去翻開那脫落的眼皮——

夜裡他睡不著，卻因放血太多有些發昏，用過吃食和湯藥躺在小榻上發楞，窗外的石榴樹被風吹的沙沙作響，彷彿有鴟鴞在樹枝上叫，聲音在喧鬨的夜裡聽得人不舒暢。

舒望蘇點點頭。

那臉上的乾皮一塊塊的被抖落，暴露嫩紅的皮膚，那乾枯的嘴唇像脫殼普通的全部脫落，舒望蘇倉猝去扶住她那掉落的乾嘴唇，她俄然張口，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腕，那乾皮掉落，之下是粉紅的唇，和一排白生生的牙齒。

又叮嚀秀林將早膳送過來。

舒望蘇抬手止住他，低頭看著那一半乾皮，一半重生的，奇特的臉，她狠狠的咬著他的腕子，正在冒死的吸允著他的血。

對，是如許的。

秀林有些驚奇，“殿下要在這裡用膳？”和……兩具屍身一起？

秀林忍不住道：“殿下還是回正廳吃吧？”和兩具屍身一起用飯不會……影響胃口？

金女人往前走了走，看了看，撓頭道：“她現在已經俯身重生在這具乾屍裡，不是魂兒了，我如何看嘛。”又問：“她本來叫甚麼名字？我叫叫看。”

舒望蘇鬆了一口氣，“大抵是太累了。”又道：“能不能費事金女人今後每日過來一趟幫我看看？我會派秀林去接你。”

舒望蘇內心一空，莫非……不是她？是彆的靈魂重生在了她的身材裡？

老是感覺不敷，便又劃了一道口兒，感受有些發暈才停下，坐在榻大將傷口一點點纏好。

一雙暗金的，清腐敗明，淡淡生光的眸子看住了他。

秀林也很焦急，他感覺三殿下現在有些走火入魔鑽牛角尖了，當初他要救藍夫人時也是如許，統統大夫都說有救了，他偏不信，帶著夫人千裡迢迢的去找傳說中的沈大夫，在藥穀外一跪就是三天，硬生生把沈大夫打動，救了夫人，跟著他回府，當起了他們府中的私家大夫。

他彷彿向來不會絕望，不懂放棄。

從一開端他千方百計的想喚醒她，就是為了這個，現在也隻是為了這個。

他老是不放心，感覺她已經走了，就算他如許寸步不離的守著，他也不放心。

他忙去看另一隻眼睛，剛一翻開，那嫩紅的眼皮之下俄然動了動，展開了。

她狠惡的掙紮，幾近要從冰床上翻下，舒望蘇忙扶住她，她卻從喉嚨裡收回一聲沙啞乾裂，野獸普通的怒叫。

“龍霸天女人？”她又叫，還是毫無反應。

秀林不敢動，纔去找得他。

秀林也不好再勸甚麼，便應是退下。

秀林一陣苦澀，身為純陰的難處他也體味過，但像三殿下如許活的如履薄冰，如許艱钜……他聽多少次還是會心驚和心傷。

舒望蘇也一驚，想按住她，卻又怕傷到她脆弱的乾皮，手足無措的急道：“夜真？龍霸天？是你對不對？”

他睡太高堂軟枕，睡過隻要一扇門和一個窗戶的囚禁室，睡過洞窟，睡過荒漠，也和屍身共處一處的待過，卻向來冇有和兩具陌生又熟諳的屍身如許的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