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的玄都觀,桃花開的正豔,豪氣沖天的劉禹錫揮毫寫下了膾炙人丁的一首絕句:“紫陽塵凡拂麵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玄都道裡桃千樹,儘是劉郎去後栽”(《遊玄都觀詠看花君子》)。
唐當局在灞橋上設有驛站,凡有人東去,其親朋老友都要一向送到灞橋,才依依不捨的揮淚而彆,並折下橋頭柳枝相贈。久而久之,“灞橋折柳贈彆”便成了特有的風俗。《唐詩紀事》雲:“雍陶有一次送彆故舊,行至灞橋,問侍從曰:‘此橋為何稱情儘橋?’侍從道:‘因送彆到此為止點,故稱之情儘橋。’雍陶有感惜彆之情:‘向來隻要情難儘,何事名為情儘橋,自此改名為折柳,任它離恨一條條。’”這就是膾炙人丁的《折柳橋》。
接到聖旨的韋貫之懵了,完整懵了。他費經心機的將劉禹錫、柳宗元等人召回長安,誰知竟會是如許的結局。早知如此,就讓他們呆在原地,豈不是更好!但木已成舟,統統都已經成為定局,他已無能為力,隻能治一杯薄酒,為他們踐行。前路漫漫,善自保重!
十一一年前,他們是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十一年後,他們變成了飽經風霜的中年男人;一眼望去,他們,特彆是柳宗元,卻更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白叟。但不管如何,老友相逢,前程有望,柳宗元和劉禹錫的內心都充滿了高興,就連灞橋驛站中的野花也彷彿分外的妖嬈,情不自已的柳宗元詩興大發,揮毫寫下了《詔追赴都仲春至灞上亭》一詩:“十一年前南渡客,四千裡外北歸人。聖旨許逐陽和至,驛路著花到處新”。
十一年的貶謫,或許在劉禹錫曾經年青的臉上留下幾處風霜的印記,或許催生了他頭上的幾根白髮,卻不能摧毀他的豪放與蕭灑,也不能摧毀他的孤傲與狷介。方纔回到朝思暮想的長安,安身未穩,他就意興勃發的去了魂牽夢繞的玄都觀。
傳聞,據劉禹錫本身說,他的先祖是西漢赫赫馳名的中山靖王劉勝。我們曉得,劉勝是漢景帝的兒子,漢景帝是漢文帝的兒子,漢文帝是漢高祖劉邦的兒子,如此說來,劉禹錫豈不是正兒八百的帝王苗裔?又傳聞,據《三國誌》所說,大名鼎鼎的劉備劉皇叔也是中山靖王劉勝的後嗣,而劉備另有一個不如何爭氣的兒子,劉禪,扶不起的阿鬥,不曉得我們的一代文豪,劉禹錫先生與這對父子有何乾係,一笑。總之,不管劉禹錫的祖上是不是那位豪侈無度的西漢諸侯王,都幫不了他甚麼,要想活出花樣,還得靠本身!
元和十年仲春,恰是春暖花開的季候,兩個老朋友,兩個闊彆十一年的老朋友,劉禹錫和柳宗元,相逢了,相逢的地點就是灞橋,令人欣喜的是,這一次,他們不是分開長安,而是進入帝都。
恰是暮春三月,溫暖的東風卻帶來了令民氣寒的聖意,劉禹錫等五人都被放遠州刺史。柳宗元到柳州,韓泰到漳州(今福建龍海縣西),韓曄到汀州(今福建長汀),陳諫到封州(今廣東封川),劉禹錫到播州(今貴州遵義)。官固然是升了,仕進的處所卻更加遼遠而偏僻,這是明升暗降,司空見慣的伎倆。
是以,灞橋在大唐的地理座標上,就具有了某種意味意義。出此,就分開了長安;入此,就進入了帝都。
“十年蕉萃到秦京,誰料翻為嶺內行”,多愁善感的柳宗元內心儘是苦楚。但內心儘是苦楚的柳宗元還在替他的老友,不,應當是老友的母親擔憂。白叟家已經八十多歲了,而播州路途悠遠,山路崎嶇,怎能忍耐得了一起的顛沛流浪和車馬勞累,此一去,必將是九死平生。母親的死,曾經並且還在持續折磨著本身的神經,他又如何忍心眼睜睜的看著本身的老友,經曆如本身一樣大的痛不欲生!是以,柳宗元前後多次上疏長安,要求與劉禹錫互換貶所,卻杳無音信。剛巧,藉著入宮麵見天子的機遇,禦史中丞裴度也在李純麵前調停,說劉禹錫的母親年齡已高,卻要和遠貶蠻荒之地的兒子永訣,未免讓民氣有慼慼焉。孰料,李純冷冷的說:身為人子,天然應當謹慎處置,以免親人擔憂。如此說來,劉禹錫這小我更應當遭到非難了。無法的裴度隻好委宛的勸道:陛下您以孝道奉養太後,對劉禹錫也應當多加憐憫纔是。冇法辯駁的李純這才悻悻的說:朕的話隻是責備阿誰當兒子的人,並不想讓他的母親悲傷。因而,劉禹錫被改貶連州,柳宗元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