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榮冷靜地坐鄙人席,垂首抿唇,如此封閉動靜看似家醜不成傳揚,實際倒是因為聖主另有顧慮,哪怕床榻上中毒昏倒不醒的是他的另一個兒子。
丹陽公主聽言亦來了興趣,湊趣地頑笑道,“三嫂回府了與三哥說則個,既然是我等未曾瞧見的新奇玩意,又是杭州郡特品,如何也得舍一罈出來,不若就做了哪日溫中丞歸家的拂塵禮,我等三人可挑了日子一道去溫府品佳釀,兩位嫂子可附和丹陽的發起?”
李奕將拳頭大小的翡翠酒盞放至鋪紅緞的托盤中,張口正要說甚麼,身形卻俄然一顫,右手緊緊拽著胸前衣衿,筆墨砥礪般的俊眉擰在一起,跟著一聲悶哼,嘴角竟是有血溢位來。
琳娘先忍不住笑起來。倒也不感覺丹陽的發起有甚難堪,遂不覺得意地點了點頭。
溫榮笑了笑,不再接話,昂首就見李奕穩步走至聖主與王淑妃案前,跟著苗條矗立的身姿緩緩拜下,清澈明朗的聲聲響起,“兒三郎謹祝阿爺阿孃福綿安康,聖朝於阿爺福澤之下,舉國皆和,風調雨順,百姓泰安,歲歲現在朝。”
在旁服侍杯盞的宮婢一聲驚呼,嚇的將托盤和翡翠杯都碰在了地上,跟著幾聲脆響,全部旖瀾廳都亂了起來。
溫榮解釋道,“梨花釀在江南非常著名,酒香醇而不烈,適合江南氣候,隻是在中原一帶不甚風行罷了。暮年我居於杭州郡時,很多酒家釀製少量梨花釀,凡是酒家新釀了這梨花酒的,必定在酒鋪子外吊掛滴翠似的青旗,翡青可增加酒色,映得梨花酒分外精力。大戶人家裡講究的就會配上翡翠杯,正如杭州郡裡有詩雲‘紅袖織綾誇柿葉,青旗沽酒趁梨花’。”
王淑妃神采煞白,早顧不上何禮節,連聲傳喚醫官。李奕身子搖擺,已是冇法站穩,目睹就要摔在地上,二皇子李徵和五皇子李晟立即起家相扶。
溫榮輕搖團扇,斜睨了琳娘一眼,不覺得意地說道,“這麼遠的間隔怎能夠聞出何酒香,常日裡我亦是不吃酒的,縱是聞到了也不知是何名釀,先纔是瞧見了那翡翠杯,才作此猜想。”
溫榮略微昂首,謹慎地看向太子等人的方向,太子神情淡然,眼神中偶爾閃過幾絲輕視和幸災樂禍,二皇子則非常淡然,看不出悲喜,而晟郎較著非常擔憂,蹙緊的眉頭令溫榮非常心疼。
端陽宮宴自是冇法再行進下去,可冇有聖主叮嚀,旖瀾廳裡無人敢私行分開,世人大氣不敢出,旖瀾廳裡一片死寂。
溫榮回過神來。抿嘴笑道,“丹陽但是奸刁。怎能調撥琳娘將三皇子的佳釀隨便贈人呢,如果令三皇子不悅了,該如何是好。”
聖主的神采先是震驚,回過神後顯出極大氣憤,曲掌重重拍向案幾,目光冷冷地看著一眾來賓,而後主動扶起王淑妃朝李奕走去。
而溫榮聽聞李奕所用梨花是春分日子時半放的花苞時,心神一凜,心下迷惑頓生。影象中釀造梨花酒的方劑,是她宿世入宮後才奉告李奕的,宿世後宮的餬口過分無趣,她閒來無事,纔會子時守在梨花樹旁,靜待春分日梨花綻放。而李奕在咀嚼了她釀的梨花酒後大讚妙不成言。
溫榮垂首沉默不語,她擔憂謝琳娘曲解了甚麼,先才她清楚交代了桐禮,不知是否中間出了不對還是有其他原因,現下還是禱告三皇子安然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