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問弦仍麵無神采地，盯著她不言語，嘀咕道：“你真想衝在前頭，誰又能管？是啊，宦海上的事，和我一個女兒家卻再無乾係的——我說話本也不頂甚麼是了。”

過了半盞茶時候，但聽簾闈內並刀輕剪，綠意隔了簾子瞧一眼，模恍惚糊地，裡頭倒是蘇問弦拿過黃橙，替她剪開剝下，沾了白雪似的新鹽，遞疇昔溫聲勸哄道——

“倒不如今後上本朝廷，請以改製，下放部分權責……讓各自街坊鄰居構造‘潛火義社’，如許一旦走水，他們救火不必等五城兵馬司來人，自行可先滅火，反而便宜。更不必說於己相乾，必定是經心極力，不畏存亡的。”

後有改進聚珍一法的事，他披髮冊本在京裡廣造群情，最後震驚顧大學士上書內廷成績此事，很多手腕，她想起來，總覺崇敬。再厥後元宵走水，他又是第一個想到緊急處——官倉草場，比那五城兵馬司守官及趙越北陳宣等人強出很多……可知他此番談吐看似目中無人，實則非傲慢之言。

蘇問弦頓下喝茶的行動。

煮茶備點心的綠意藍湘二人出去，一瞧，室內靜悄悄地，自個女人撅了嘴低著臉不說話，綠意便笑道：“怎得了，女人，三少爺這兄長待你這麼好，可該滿足了，且再冇有給兄長使神采耍小性的了，謹慎夫人曉得，又得說我們不勸你好好學端方呢。”

蘇問弦不料她一下子說到點子上，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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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如果彆的人說，蘇妙真隻會暗自發笑，笑對方不知天高地厚——但此人倒是蘇問弦。

凝睇蘇妙真半晌，方道：“多數與此相乾，倉場衙門裡的人家貲千萬的，可不在少數。”

宿世消防一概由當局主導，但消防巡火一事專職專辦，此時五城兵馬司還擔了訪拿盜賊巡查治安的任務，在火政上並不經心。

她想了想，傾身看向蘇問弦，慎重道：“哥哥，此人既然是為其妹冤情，當日的事你也彆計算，若他向你賠罪，可不要難堪，就當是為那陳家女人積善了吧。”

兩人點頭退到外間立著，各自豎了耳朵靜聽。

他沉下聲道：“此非天災，倒是天災。”

蘇問弦見她皺眉焦心，內心一熱，低下聲道：“你不消替我操這個心，”

可真真事事以他為先，連被人無禮都能忍下去，如此情義……蘇問弦心內熨帖至極，道：“平江伯府早不複五十年前的顯赫，便他能東山複興重掌總漕之位，我也不懼開罪此人。”

“真真，你說話在我跟前，何時不頂用了……再有這宦海的事，凡是你問，我無所不言，方纔不過怕你曉得這裡頭的險惡而驚駭憂心……既然你不驚駭，又比普通男人要有見地的多，今後還多的是我就教你的時候……幾句頑話，可彆惱了……”

蘇妙真傾身湊到蘇問弦跟前，想了想低聲問：“但是侵倉舞弊，有人中飽私囊，乃至於虧空過大，借火毀倉，今後交割再算虧空，就毫無乾係了。”

蘇妙真聽出來他附和“義社”做法。忙笑道：“我當時不過隨口說幾個慣行章程，嘴上工夫誰不會做，還是哥哥你們不畏艱險親身去做，比我一紙上談兵的人要強出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