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楚漁一向在用心聽他們發言,直至門外下起飄飄然的雪花,健壯的木頭燒成一堆黑炭,熱騰騰的餘溫垂垂散去,世人才各自回房。
下了樓,就冇那麼冷了。
楚漁心中一驚!一天一夜!她睡了一天一夜了!完了,和玄月小雪約好的中午三刻在宣城見麵呢!得從速去找玄月啊!
楚漁撈起衣袖,作勢就要擦眼淚,鄰桌用飯的人也不約而同投來憐憫的目光,趙元朗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隨即撇開了目光。
“你一個小丫頭,單獨一人從福州去開封,你爹孃也放心?”
一根羊骨頭豎在碗中心,看起來是羊小腿,上頭還飄了幾片蔥花,楚漁情不自禁地嚥了下口水,端起碗,咕嚕咕嚕喝了半碗,又抓起那根羊小腿來啃。
篝火照得楚漁一張俏臉粉撲撲,她這幾年在師父的教誨下,學問大有長進,一聽便知趙元朗的話出自於吳兢的《貞觀政要》,大抵講的是君王治民搶先治己,以身作則,不沉迷酒色,不被*節製。
“真冷啊!”楚漁從速關上窗戶。
恰好小二端著三碗麪來,趙文良兄弟和趙元朗三人,一人一碗,呼啦啦吃起來。
寧姑一拍大腿:“你這小丫頭,睡胡塗了吧!這裡但是丹陽耶,到宣城如何著也得一天路程吧。再說你和你那朋友約的中午三刻,現在都要酉時三刻了。你那朋友隻要腦筋不胡塗的話,也不會大雪天站那傻等你吧。”
楚漁順口接道:“明天不出太陽麼?也不是很冷。”
婦人邊換床單,邊笑說:“這兩套衣裳是我昨晚給你買的,你明天穿的衣裳又濕又臟,我給你換了,洗了晾在外邊,還冇乾咧。”
寧姑一提示,楚漁才感覺肚子裡空空如也。
“小丫頭也真能睡,整整一天一夜就醒來喝了幾口水,是真累了吧。”寧姑往爐子裡加了幾塊碳,隨口道。
“感謝大叔。”
“客氣啥,我是堆棧打雜的,大師都叫我寧姑,這大寒天,我聽他們說你這丫頭掉河裡了,濕衣服穿了大半天,都冇抱病,也是長得健壯。”寧姑在背麵嘀咕。
楚漁四歲之前,跟爹孃一起用飯,多是邊玩邊吃,還常要人喂。厥後在師父家,師父吃得極少極高雅,阿飛幾個多少有些拘束。楚漁也是頭一回跟一群人吃麪吃得吧唧響,那種感受很舒爽。
香噴噴的牛肉麪吃完,熱騰騰的羊肉湯喝完,楚漁早已滿頭大汗,趙元朗幾個放下碗,就圍在火堆邊烤火,楚漁正想跟這夥人混熟絡點,好開口借川資,便挨著趙文良坐。
大堂內,零零散散坐了幾桌人,堂中心生了一大盆火,有些怕冷的人圍著篝火喝酒談天,也有人舉著快肉在火上烤,也不知是甚麼肉,聞著挺香,楚漁眼睛裡都要冒星星了。
“來了,來了。”店小二敏捷地收走三個空碗。
“我娘跟我爹在開封開飯店。”
楚漁翻開窗戶,探頭看了看,外頭灰濛濛一片,北風吼怒而過,鑽進脖子裡,楚漁全部身子都復甦了。
說的彷彿也是喔!楚漁一時語塞。
楚漁嗯了聲,低頭吃麪。
“哎喲,小女人還害臊了。尿個床又不是啥見不得人的事。”婦人敏捷地從櫃子裡抱出一床潔淨的被子。
“‘太宗曰: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以啖腹,腹飽而身斃。若安天下,必須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亂者。’,當今天下大亂,戰亂比年,百姓痛苦,若能有漢高祖一樣集賢明與仁慈於一身的君王出世,當解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