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了煞氣的庇護,冥主手中的利刃已吻上了顧城越的咽喉。
我族究竟是犯下多麼罪孽,竟然出此孝子,險至於舉族覆亡!千年之前我能親手取下顧城越的項上人頭,何妨再添一宗逆天之罪!
自從文曲來到天庭,從未見過帝君發怒,就連重話也未曾說過一句。但即便聰明如文曲,亦不敢在這位帝君眼皮之下做任何手腳。文曲並非不敢應戰上位者的聰明,但每次立於玉階之下,總有種東西讓他乖乖收斂,昂首稱臣。
但非論他惹出多大的事情,淩遠殤也隻是冷著一張臉將殘局清算安妥,不管輸多少局棋,下回他來的時候,冥主照下不誤。文曲至今還是第一次看到淩遠殤暴露像小我的神采,竟然是因為方澗流。
有人說,十八刑獄,皆應六合惡念而生。惡鬼受刑慘呼,哀聲不斷,惡念彙入冥河黑水,奔往地底至陰之處。唯有至剛至烈者,可坐鎮冥府之主,以本身固執心智,統轄眾鬼,主持刑獄,而不至被怨氣所噬。不然,冥府一旦無首,刑獄廢弛,便是三界封印也冇法禁止鬼門大開,到時人間便有百年大難,亂世不休。
“遠殤明白。”少年深施五體投地之禮,冷不防抬開端之時,那雙冷碧色的眼眸正對上帝君的視野,“遠殤願以戴罪之身,鎮守冥獄,除非身故,永不得出。遠殤願立重誓,血契為憑。”
方澗流啊方澗流,你身上到底另有多少我不曉得的奧妙?
帝君暴露一個幾不成見的笑容。龍鳳龜麟,看來所謂的瑞獸也並非滿是做給凡人看的安排,這少年尚未成年,竟有膽色孤身一人直上天庭為全族討情,眾目睽睽之下,倘若承諾了他,今後便斷斷冇有懺悔之理。而他所說,也確切是當下獨一可行的體例。
那枚匕首卻比他更快。在他擊中顧城越之前,利刃便洞穿了他的掌心,刀尖直指咽喉!冥主的怪力之下,匕首輕浮的刃身垂垂呈現龜裂,文曲等人都幾近能聞聲輕微的分裂之聲,固然它顫抖不休,哀鳴高文,卻始終冇有後退半步。
淩遠殤的左手垂垂握緊,刀刃在他的手心中被哭泣著碾為碎片,不知有多少嵌入傷處,冥主隻是不覺。在場世人尚未明白過來眼下的環境,俄然感到腳下一陣搖撼,頭頂上的懸吊燈架狠惡閒逛起來,燭火明滅,架上的珠佩收回嘩啦啦的響動聲來。
“本殿願以肉身入凡曆劫,滅人君,斬龍脈,以正天數。”巨獸化身為玄衣少年,滿臉鮮血令人不忍直視。眾仙嘩然,天數、地脈、人君,三者合一,缺一不成,身負天命一族竟說出斬殺人君這等話來,無異於自掘宅兆。
冷碧色眸子中映著方澗流麵白如紙伸直在顧城越懷中的模樣。焚心之痛,彆說他一個凡人,就算神仙都未見得能受得住。方澗流已經痛得四肢痙攣,卻咬著牙,半點嗟歎要求的意義都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