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_第34章 冒姓氏小子求名念親戚老夫臥病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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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老一到家,就有各項的人來要錢,卜老都許著。直到牛浦回家,歸一歸店裡本錢,隻抵得棺材店五兩銀子,其他布店、裁縫、腳子的錢,都冇處出。無計何如,隻得把本身住的間半屋子典與浮橋上抽閘板的閘牌子,得典價十五兩。除還清了賬,還剩四兩多銀子,卜老叫他留著些,到開年腐敗,替老爹成墳。牛浦兩口兒冇處住,卜老把本身家裡出了一間屋子,叫他兩口兒搬來住下,把那屋子交與閘牌子去了。那日搬來,卜老還辦了幾碗菜替他暖房,卜老也到他房裡坐了一會,隻是想著死的親家,就要哽哽咽咽的哭。

牛浦不敢出來。老衲人在內裡一眼張見,倉猝招手道:“小施主,你如何這些時不來?我正要等你說話哩,快些出去!”牛浦見他叫,大著膽走了出來,見和尚已經將行李清算伏貼,恰待起家,因吃了一驚道:“教員父,你清算了行李,要往那邊去?”老衲人道:“這內裡坐的幾小我,是京裡九門提督齊大人那邊差來的。齊大人當時在京,曾拜在我名下,現在他升做大官,特地打發人來請我到京裡報國寺去做方丈。我本不肯去,因前日有個朋友死在我這裡。他卻有個朋友到京會試去了,我今借這個便,到京尋著他這個朋友,把他的喪奔了歸去,也了我這一番心願。我前日說有兩本詩要與你看,就是他的,在我枕箱內。我此時也不得工夫了,你自開箱拿了去看。另有一床褥子不好帶去,另有些瑣細器用,都把與小施主,你替我照顧著,等我返來。”牛浦正要問話,那幾小我走出去講道:“本日天氣甚早,還趕得幾十裡路,就教員父快上馬,休誤了我們走道兒。”說著,將行李搬出,把老衲人簇擁上馬。那幾小我都上了牲口。牛浦送了出來,隻向老衲人說得一聲“前程保重”,那一群馬潑剌刺的如飛普通也似去了。

當下卜誠、卜信吃了酒先回家去,卜老坐到五更天。兩口兒打扮出來,先請牛老在上,磕下頭去。牛老道:“孫兒,我不輕易看養你到現在。現在多虧了你這外公公替你成績了婚事,你已是有了房屋了。我從本日起,就把店裡的事,即托付與你。統統買賣、賒欠、存留,都是你本身主張。我也老了,累不起了,隻好坐在店裡幫你照顧,你隻當尋個老伴計罷了。孫媳婦是好的,隻願你們伉儷百年偕老,多子多孫!”磕了頭,起請卜老爹轉上回禮,兩人磕下頭去。卜老道:“我外孫女兒有甚不到處,姑爺你指導他。恭敬上人,不要違拗夫主的言語,家下冇有多人,凡事勤慎些,休惹白叟家焦急。”兩禮罷,說著扶了起來。牛老又留親家吃早餐,卜老不肯,告彆去了。自此,牛家遠親三口兒度日。

牛浦望不見老衲人,方纔返來。本身查點一查點東西,把老衲人鎖房門的鎖開了,取了下來,出門反鎖了庵門,回家歇宿。次日,又到庵裡逛逛,自想:“老衲人已去,無人對證,何不就認做牛布衣?”因取了一張白紙,寫下五個大字道“牛布衣寓內”。自此,每日來逛逛。

次日,又在店裡偷了幾十個錢,走到吉利寺門口一個刻圖書的郭鐵筆店裡櫃外,和郭鐵筆拱一拱手,坐下說道:“要費先生的心,刻兩方圖書。”郭鐵筆遞過一張紙來道:“請寫尊銜。”浦郎把本身奶名去了一個“郎”字,寫道:“一方陰文圖書,刻‘牛浦之印’;一方陰文,刻‘布衣’二字。”郭鐵筆接在手內,將眼高低把浦郎一看,說道:“先生便是牛布衣麼?”浦郎答道:“布衣是賤字。”郭鐵筆倉猝爬出櫃檯來,重新作揖請坐,奉過茶來,說道:“久已聞得有位牛布衣住在甘露庵,輕易不肯會人,訂交的都是貴官父老。失敬,失敬!尊章即鐫上獻醜,筆資也不敢領。此處也有幾位朋友敬慕先生。他日同到府上拜訪。”浦郎恐他走到庵裡,看出爻象,隻得順口答道:“極承先生見愛。但目今也因鄰郡一名當事約去做詩,另有幾時耽閣,隻在明早就行,先生且不必屈駕,乾脆返來相聚罷。圖書也是小弟明早來領。”郭鐵筆應諾了。浦郎次日討了圖書,印在上麵,藏的好好的,每晚仍在庵裡唸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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