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_第49章 杜少卿平居豪舉婁煥文臨去遺言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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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鬍子回家,問小子們道:“少爺在那邊?”小子們道:“少爺在書房裡。”他一向走進書房,見了杜少卿,察道:“銀子已是小的送與臧三爺收了,實在感激少爺,說又替他免了一場是非,成全了功名。實在如許事彆人也不肯做的。”杜少卿道:“這是甚麼要緊的事,儘管跑了來倒熟了!”鬍子道:“小的另有話稟少爺。像臧三爺的廩是少爺替他補,公中看祠堂的屋子是少爺蓋,目睹得學院不日來考,又要尋少爺補綴考棚。我家太老爺拿幾千銀子蓋了考棚。白白便益世人,少爺就送一小我去考,世人誰敢不依?”杜少卿道:“童生自會去考的,要我送怎的?”王鬍子道:“借使小的有兒子,少爺送去考,也冇有人敢說?”杜少卿道:“這也何消說。這學裡秀才,未見得好似主子!”王鬍子道:“後門口張二爺,他那兒子讀書。少爺何不叫他考一考?”杜少卿道:“他可要考?”鬍子道:“他是個冒籍,不敢考。”杜少卿道:“你和他說,叫他去考。如有廩生多話,你就向那廩生說,是我叫他去考的。”王鬍子道:“是了。”應諾了去。

江北故鄉,不見英賢豪舉。

說著,門上人出去稟道:“張二爺來了。”隻見張俊民走出去,跪下叩首。杜少卿道:“你又怎的?”張俊民道:“就是小兒要考的事,蒙少爺的恩情。”杜少卿道:“我已說過了。”張俊民道:“各位廩生先生聞聲少爺叮嚀,都冇的說,隻要門下捐一百二十兩銀子修學。門下那邊捐的起?故此,又來求少爺商討。”杜少卿道:“隻要一百二十兩,彆的可還再要?”張俊民道:“不要了。”杜少卿道:“這輕易,我替你出。你就寫一個願捐修學宮求入籍的呈子來。臧三哥,你替他送到學裡去,銀子在我這裡來取。”臧三爺道:“本日有事,明日我和你去罷。”張俊民謝過,去了。正迎著王鬍子飛跑來道:“王老爺來拜,已到門下轎了。”杜少卿和臧蓼齋迎了出去。

畢竟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化。

自此以後,婁太爺的病一日重一日。那日,杜少卿坐在他跟前,婁太爺說道:“大相公,我疇前挨著,隻望病好。現在看這風景,病是不得好了,你要送我回家去!”杜少卿道:“我一日未曾儘得老伯的情,如何說要回家?”婁太爺道:“你又呆了!我是有子有孫的人,平生出門在外,本日天然要死在家裡。莫非說你不留我?”杜少卿垂淚道:“如許話,我就不留了。老伯的壽器是我備下的,現在用不著,是不好帶去了,另拿幾十兩銀子合具壽器。衣服、被褥是做伏貼的,與老伯帶去。”婁太爺道:“這棺木、衣服,我受你的。你不要又拿銀子給我家兒子孫子。我這在三日內就要歸去,坐不起來了,隻好用床抬了去。你明日早上到令先尊太老爺神主前祝告,說婁太爺告彆歸去了。我在你家三十年,是你令先尊一個知心的朋友。令先尊去後,大相公如此奉事我,我另有甚麼話?你的操行、文章,是當今第一人。你生的個小兒子,特彆分歧,將來好好經驗他成個端莊人物。但是你不會當家,不會相與朋友,這家業是決然保不住的了!像你做如許慷慨仗義的事,我內心喜好,隻是也要看來發言的是個甚麼樣人。像你如許做法,都是被人騙了去,冇人酬謝你的。雖說施恩不望報,卻也不成這般賢否不明。你相與這臧三爺、張俊民,都是冇知己的人。邇來又添一個鮑廷璽,他做戲的,有甚麼好人,你也要照顧他?若管家王鬍子,就更壞了!銀錢也是小事,我死以後,你父子兩人事事學你令先尊的德行,德行若好,就冇有飯吃也無妨。你平生最相好的是你家慎卿相公,慎卿雖有才情,也不是甚麼刻薄人。你隻學你令先尊,將來斷不刻苦。你眼裡又冇有官長,又冇有本家,這本處所也難住。南京是個大邦,你的才情到那邊去,或者還遇著個知己,做出些奇蹟來。這剩下的傢俬是靠不住的了!大相公,你聽信我言,我死也瞑目!”杜少卿墮淚道:“老伯的好話,我都曉得了。”忙出來叮嚀雇了兩班腳子,抬婁太爺過南京到陶紅鎮。又拿出百十兩銀子來付與婁太爺的兒子歸去辦後事。第三日,送婁太爺起家。隻因這一番,有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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