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喘了口氣,那人摘下了一向蓋在臉上的麵巾,潔白的月光映在臉上,終究照出了他的樣貌。那人,恰是白日被李二趕出莊去的蕩子沈雁。
那是一抹淺淺凹痕,像是用指甲劃出的筆跡,紋路並不如何清楚,中間另有一條狹長裂紋,應當是被人撕下條了木片。那人的手指悄悄一顫,眼中不由帶出了幾分哀思,彷彿看到一名病篤老者掙紮著在枕下刻字的模樣,但是還未等他有所行動,天井中俄然出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
胸中迷惑叢生,李老爺子就找到了沈雁,托他查一查這個案子。蕩子跟李大的乾係不錯,現在有了李老爺子的拜托,更是花儘了心機,但是祝府查不出任何端倪,事情成了徹完整底的無頭懸案。
那道身影卻不管太多,隻是輕飄飄的踩了下石階,手上一搭屋簷,就黏在了房簷下,像築了巢乳燕般,偷偷向屋裡望去。房間裡尚亮著燈盞,一個婦人正背對著門窗坐在桌前,翻看著甚麼書冊,一身孝服襯得她身形格外綽約,模糊透出幾分嬌弱味道。
這一撲一殺還是毫無聲氣,但是屋中那婦人俄然轉過了頭,大聲喝道:“誰!”
“輪到這日子已經不錯了,難不成你想頭七那天來巡班?”另一個聲音裡透著股滿不在乎,“不過說真的,滄浪齋這邊感受越來越陰沉了,下人們都說老爺子死得蹊蹺呢。”
兩人頓時不再廢話,開端例行巡查。但是其間的巡查竟然比外間嚴苛甚多,房梁、衣櫃、床底這類能藏下人的處所都要一一看過,足足花了一刻鐘,兩人才一前一後退出了房間。又過了好久,床幃悄悄一抖,那道身影落了下來,悄無聲氣的推開側窗,躍了出去。
前朝?掛在屋簷上那人手指微微一緊,但是還未等他理清思路,耳邊俄然飄過一陣輕風,隻見一條小蛇如同黑箭般衝他麵門襲來,間隔太近,已經不容閃避,那人手腕一搖,一道銳光從袖中閃出,小蛇劈麵被劈成了兩半,蛇身扭了兩下,就朝地上落去。
屋裡傳來丫環輕聲的安慰,那婦人身形卻冇有動,隻是又揭過了一頁紙:“李家莊的庫房裡有那麼多東西,如若不早些盤點出來,夫君底子冇法接掌莊物。”
此處恰是李老爺子生前所居的滄浪齋,因為仆人去得俄然,又未過甚七,這間院落便臨時荒了下來,現在李府人丁也不暢旺,又冇幾個配得起老爺子的雅閣,能夠想見這間院落臨時不會有新人居住。
按理說,江湖中有很多成了名的夜盜,但是工夫能比得上此人的卻實在未幾。他的法度比最最敏捷的野貓都要輕巧,尋覓東西的乾勁卻像專注於獵物的細犬,在暗淡無光的房間內,那雙靈敏的眸子披收回瑩瑩微光,彷彿統統在他眼中都層次清楚,無所遁形。
繞過層層天井,又躲過如同牛毛般的保護,花了足有大半個時候,那條身影終究踏出了包抄,在矗立的院牆上悄悄幾點,飄然飛了出去。但是他並未停下腳步,而是持續提氣向遠方奔去,一向到李家莊的燈火逐步耗費在夜色當中,他才停下了腳步。
緩慢把被褥推回原樣,那人用手在床上悄悄一撐,飄上了床幃當中,這是架豐年初的老床了,常日坐在床板上恐怕都要嘎吱搖擺兩聲,更彆提攀上鏤空床架,但是那人的行動卻如此輕巧,彆說床板,就連低垂的床幔都紋絲不動,看起來底子不似藏了個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