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是美的,美到足以印在他腦海當中,久久未曾散去,如果當日就如此死去,他這個蕩子想來也不會有多懊喪。可惜,事與願違……
這裡河麵寬窄實在不好判定,但是沈雁本身的內力多寡卻不丟臉出,祛毒以後隻在鬼醫那邊停了兩日,就算是鐵打的人都不成能規複如初,更彆提他這個方纔死裡逃生的重傷之人。這百裡奔馳下來,彆說麵上的氣色,體內的真元,他就連身上的衣衫都比嚴漠狼狽幾分。
連死都不怕,他現在又在怕甚麼?嚴漠手中微微一緊,捏的竹篙收回了嘎吱輕響。固然鮮豔高懸,他還是想起了被藥煙覆蓋的那段光陰,過分冗長,過分清楚的幾日幾夜。他想起了那具冰冷生硬的軀體,是如安在自家身下漸漸柔嫩發熱,但是對方麵上卻始終冇有帶出情感,隻是眉峰微皺,嘴唇抿緊,就算被悠長的伐撻,連四肢都開端顫抖,他也始終咬緊牙關,不肯睜眼,亦不肯收回半聲輕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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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不由一愣,但是看了眼就在不遠處的河岸,也堆起了笑容:“是啊,此處河麵較窄,是個渡江的好去處。”
間隔前次渡河隻不過旬月風景,但是目所能及的統統都彷彿改了樣貌。白日的黃河可不像夜晚那麼美好,方纔下過暴雨,上漲的河水還未曾退去,滾滾濁浪就像吼怒的怒龍,沖刷著兩岸的大地,時不時還能看到水中裹挾這一些樹枝、木板,像是水患沖毀了那裡的村落農舍。
隻是個漫不經心的行動,沈雁卻俄然想起了阿誰遍及霧氣的月夜,想起了那隻搭在船頭的白淨手掌。當時他身重蠱毒,五感儘喪,早已嗅不出花香,看不清月明,但是那人離得他如此之近,近到像是能觸到他體內披髮的熱度,聽到那沉穩如昔的心跳,渾濁的黃河水感染在他身上,彷彿也變成最為淩冽的天露,順著那白淨得空的軀乾點滴滑落。
“嚴兄?”沈雁心中有事,卻也不會疏忽身邊人的行動,嚴漠足下一停,他立即也停了下來,轉頭問道。
但是就算如此狼狽,沈雁也不想再擔擱了,但是如果把趕路換成渡河,既不會遲誤路程,又能多出起碼一個時候的歇息時候,對他而言當然再好不過。但是沈雁卻像冇有發覺到對方話中之意,笑得還是淺淡,手指虛點了一下火線:“前麵彷彿是個漁村,不如去看看有冇有擺渡之人。”
不再多言,兩人一前一後,再次踏上了前去白鸞峰的旅途。
在這激流當中,他們乘坐的劃子顯得如此纖細,浪濤沖刷在船板上,收回了吱吱呀呀的哀鳴,彷彿轉眼就會被濁浪淹冇。大大小小的旋渦不再暗藏於水底,反而浮出水麵,相互爭搶撞擊,濺起尺餘高的浪頭,像是其下的暗潮也不甘孤單,等著抓取那些遊過江麵的死物活物,它們吞噬入腹。
如許的操船本領,放在任何一條江河都充足了,但是對於發水的黃河而言,彷彿還是不敷。尚未還未行到河心,就見上遊飄來了一棵合抱粗的大樹。大抵是被雷劈斷了樹乾,遠遠看去隻見這樹一半焦糊一半青黑,連葉片已經被衝去大半,如同一節枝杈伸展的滾木,跟著劈天蓋地的浪頭囊括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