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句話，她現在是如何也說不出口的，她不忍在這個悲傷人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

三人沉默鵠立在梅樹前，惟聞溪水淙淙奔騰聲。哀傷似感化入風中，吹拂之處皆籠上了一層輕浮如霧的哀色。

甜美酒入苦澀口，就像甜美的回想撞上了冷峻的實際。

他用手重撫那清秀的筆跡，唇角是陽春三月般暖意融融的笑容，可細細看去那嘴角卻在微微抽動，哀慟藏匿在笑影當中。

酒液縈喉的一刹時，他目中的苦水流溢而下，落入佳釀中，滴落之聲曆曆可辨。

“喻心姐說，私酤是重罪，是……極刑……”

宇文述學道：“隨風豁達，看淡繁華權勢。”

葉隨風感覺喻心的芳魂好似化作了綿柔甜美的酒液，纔會如此眷戀不捨，不肯遠去。

她頓了頓，又說道：“阿誰永晝看起來也分外頭疼的模樣，這事兒跟他也有乾係嗎？阿誰甚麼十二地衛是個甚麼來頭？是歸永晝管的嗎？”

宇文述學瞄了一眼葉隨風，“隨風彷彿對他格外存眷？”

“對不起，能讓我一小我在這兒留一會兒嗎？”

晚風微寒，穿林打葉，枝葉拂動聲在葉隨風聽來也蒙了一層苦楚。

她是不是又做錯了？

“為甚麼不返來看看她呢？便是回不來，報個信兒返來也是好的。漫漫無期的等候，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宇文述學與她在林中徐行行走，看她垂著頭，情感降落，卻不知如何安撫她。為了讓她說說話，轉移思路，也不自閉了，挑起一個話頭。

“是我負了她，是我害她平生。”

她竟冇法用任何話語去指責這個目露悲慘寥寂色的男人。

上窮碧落下鬼域，兩處茫茫皆不見。

鎮遠將軍徒手在樹下深挖，謹慎翼翼地將一罈罈酒從暗無天日的泥土中挽救出來，用衣袖擦拭潔淨酒罈，一一排好，繞樹一週。

葉隨風也是看過電視的人，這些明爭暗鬥終究的目標也隻要那一個。

“這我便不得而知了，朝堂之事有如天上詭譎之雲，瞬息萬變，卻又萬變不離其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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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的遺言會給活著的人帶來痛苦，那麼她是不是不該替她完成？

宇文述學又道：“不過你嘴中勤懇的皇上決計不是現在的承恩帝。”

藍天白雲亙古穩定，綠樹青草一歲一枯榮，它們是這片地盤上悲歡聚散的最好見證者。

她輕閉雙目，麵色掙動，緩緩道來那一天產生的統統。

“好一個暴虐的狡計，一石三鳥啊！到底是誰做的呢？”

“將軍現在有冇偶然候？碧落村外的樹林裡，獨一的一棵的梅樹下埋著十八壇荔枝春。我想……那酒中當飽含著她這些年對將軍的思唸吧……”

葉隨風趕緊彌補道：“不不不，繁華我還是看重的。”

“是為了奪皇位吧，有甚麼好奪的呢？天子多累啊，每天天不亮就起來，上朝措置公事，一年到頭也不得幾天閒。又冇有自在，還不如淺顯人清閒歡愉，想去哪就去哪。”

半晌，他纔回道：“她現在那邊？她……好嗎？”

每一罈酒都有一個數字，自一至十八。

“此言何意？”

“心……心兒……”

他似是隨口一說，不等葉隨風迴應，便又說道：“十二地衛是賣力保衛都城的，另有十天衛是賣力皇宮保衛的。至於永晝，他是被陛下專為驅逐鎮遠將軍、新汲引發的申衛營將軍，現在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他自是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