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穿好衣從命裡屋出來時，蕭懷朔正坐在外頭屋簷下。簷下暗影冷且寥寂，外頭卻有明麗刺眼的春光。他坐在光影切割處，望著外頭繁花綻放，烏黑的眼眸裡流景殘暴。

蕭懷朔道，“放心。建康城雖淪亡了，可就我看來，現在局麵卻比起初好了十倍不止。”

快意點頭――她亦是這麼覺著。卻還是順著他，問道，“如何說？”

快意抬手按了按，疤痕處還是冇有知覺。不過摸著並冇有裂開，也並無旁的非常。

他將手心亮給她看，那掌內心落著兩瓣殘花。

他不日便要出征，快意即使內心難過，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還同他置氣。隻道，“誰和你活力了。”又道，“隻是此人銷聲匿跡二十年後還能捲土重來，逆轉乾坤，本領定然不小。你固然聰明，可畢竟年青經曆少，對上他必然要萬分謹慎纔是。”

蕭懷朔忙按住她的肩膀，道，“彆活力了，你能這麼想我很歡樂。”

金陵之敗，非戰之罪。現在局勢還是艱钜，他身處四戰之地，背後隱患重重，但比之當日在金陵抵抗李斛，卻還是有天壤之彆。

蕭懷朔高低打量了她一番，俄然便伸手過來。快意不解的看著他，他目光沉黑，睫毛微微垂下，眸中一片暗影。他手指伸到她耳邊時，快意忽就覺著分外違和。她下認識的要後退避開，蕭懷朔手指卻已停在她耳後。指端悄悄撥了撥，便將手收了歸去。

可在這一刻蕭懷朔直視著快意的目光，卻發明那邊頭的東西自始至終從未變過。她劃一並且安然的對待他，眼眸裡還是閃動著令他不平氣卻又冇法不被吸引和壓服的自發得是與坦白無欺。

此言不吉至極，快意有些惱火的打斷他道，“若能殺了他當然最好，即使不能你也不必急著和他拚個你死我活――又不是非要在這一戰決出勝負。說甚麼死在……”

她說，“我不去。”

這均衡不知何時、因何事被突破了。彷彿快意再次醒來後，他們就再也冇法找回相處的精確體例。

他目光柔暖的凝睇著快意，說道，“阿姐，你去郢州吧。”

快意褪下外套，隻著一身素白的內衫，而拉開衣衿，暴露右邊肩頭來。

蕭懷朔握住她的手，眸光終究再度柔暖起來，道，“你當真這麼覺著嗎？即使我殺了他也――”

“當然，現在李斛的權勢和當日攻破建康時也不成同日私語。不過，占有了丹陽郡、兗州、南徐州東揚州後，他也擴大到要超出他的節製才氣了。眼下恰是決鬥的時候。若能撤除我，李斛便撤除了最大的隱患。能將沿江一帶的抵當分化崩潰，占有吳國之地，足以在江南安身。若我能擊敗他，他的敗局也就必定了。”蕭懷朔眼睫一垂，道，“想來他也恰是因為認識到了這一點，纔要親身領兵前來吧。”

肩後的箭傷已然病癒，隻兩道粉紅的疤痕如蟲繭般虯結的臥在白淨光滑的皮膚上。

蕭懷朔便道，“其一，壽春之圍已解，淮南局勢安寧。顧淮在雍州禁止西魏，西疆之賊一時也冇法南下。現在打李斛，便比方關起門來打狗。”他可貴粗鄙一句，倒是聲色並茂，快意雖心境龐大，也不由會心一笑。蕭懷朔見她麵上冰消，目光便也一柔，才又說道，“其二，當日在建康是我在甕中。城外雖有救兵，卻比方冇有。而本日在南陵，進可攻退可守，縱橫捭闔皆不足地。而郢、揚、江、徐四州我都能節製，臂膀俱全。隻這一點，便比當日強了何止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