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所不曉得的是,當初那封送回寧陽的密信中所言,不但回城的路程是假的,回城的人是假的,便是回城的時候也是假的。
“當然心急……”吳景令眼神沉暗:“因為你們說動了父親。”
這經驗,少不得要當真接收。
“容我想一想……約莫是十一歲那年吧?或是十二歲?”他將手負在身後,微微抬起下頜,做出思考之色,認當真真回想著舊事:“說來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當時大慶未立,天下尚是動亂之際,我曾隨兄長在寧陽城外施粥,帶人安設南麵來的流民……”
他抓住了父親過分在乎吳家興亡、想以最小代價來成事的心態,讓父親拿定了亂後而立的主張,他亦為此做好了統統的後續籌辦,可就是因為此番父親進京,他統統的打算都被打亂了!
“不,你們都一樣。燕王一樣,阿淵也一樣!”吳景令滿眼諷刺:“阿淵……他自幼生來便高高在上,縱有大義良善又如何?他從未經曆過,又安知何為不公?隻要我,隻要我才氣助天下百姓自苦海擺脫,也唯有我才真正做獲得蕩平天下不公之事!”
此戰底子不必再戰,已是必定敗了!
“當然,父親不肯給的,我也不屑要。”吳景令的視野落在定南王身上:“我有我本應得的東西,這天下,本該就是我的……您說呢,父親?”
便是此時,他仍不敢設想,想殺他,殺父親,殺阿淵的人,竟會是同他一起相伴長大、無話不談的二弟……
也罷,往小了說,這些都是王爺的家事。
看著守在院門外的漂亮男人,殷管事感覺尤其眼熟,且此人雖男生女相,周身卻自有殺伐氣度在,猜想必不是平常之人――
吳恙看著漸顯極度之色的男人,道:“以是,二叔從一開端想要的便不是吳家家主之位――”
此番在回寧陽的途中將父親和阿淵完整撤除,已是他獨一的機遇!
“對了,母親呢?”男孩子的視野在四下搜尋著。
甄先生也成心跟出來,卻被殷管事拉住――
吳然徹完整底放心下來。
他猛地抬起手,指向定南王:“我便不該讓父親進京的,父親在京中走了一遭,竟俄然便改了主張!同意了燕王和許家軍的發起!”
定南王無聲握緊了手指,看向他:“你究竟在胡說些甚麼――”
吳景令又站了半晌,直到胸中緩緩吐出了一口顫顫濁氣,剛纔艱钜地挪動了腳步,轉過身漸漸跟著走了出來。
或許,是怪他當初矯枉過正……反倒適得其反了嗎?
叔侄二人四目相接,少年安靜隧道:“我們談一談吧。”
假死之事傳開後,二叔仍在四下暗查他們的下落,可見對屍身真假存疑。
這些年來,兩家由上至下冷臉對冷臉慣了,以往會麵時,還要無形較量誰的臉更冷些,你像從雪地裡淌過的,那我麼,就活似剛從冰窖裡撈上來的――
千萬般情感湧動皆在內裡,他此時隻是怔怔地站在那邊,看著聽著這統統,感受著這統統局勢翻轉,隻在瞬息間。
說著,便叫人去備客房。
麵前閃過量年前那張男孩子稚嫩臉頰上、便是聽訓受罰時也透著不平的一雙眼睛,甄先生心中滋味難辨。
早在龍棲山之變前,他們便已經進了寧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