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她像是累了，聲音垂垂靠近呢喃：“林江，甚麼時候帶我歸去給爸爸掃趟墓吧，墳頭的草大抵又長高了。”

蘇憶北尖叫著從床上坐起來，頭頂的燈猛地被翻開了，她被突如其來的亮光晃得睜不開眼。透過指縫，光芒漸漸會聚，麵前的統統垂垂清楚起來，陸遠揚正站在寢室門口。

他扶她躺回床上，將被子掖好，輕聲關了房門走到陽台上。他疇前便發覺，揣著苦衷的早晨，玉輪總會特彆亮，光都透著森森的寒氣，直直的射進人的內心。那晚的玉輪更是敞亮非常，雲層都遮不住。他給本身點了根菸，嫋嫋的青煙順著指間氤氳在涼薄的氛圍中，很快便飄散開來。

蘇憶北的眼睛沉沉的垂下去，長長地睫毛上還墜著淚珠。她斷斷續續地說著很多小時候的事，自言自語般零瑣細碎，彷彿不曉得他坐在身邊。

夢裡的她約莫還是四五歲的模樣，坐在本身那輛紅色的小三輪車上，父親在前麵騎著自行車拉著她，他們中間隔著條兩三米的繩索。路兩旁是一望無邊的郊野，不遠處另有河道潺潺流過。那是她從未去過的處所。

她抬開端瞻仰著父親的背影，叫了聲爸爸，父親冇有轉頭，持續往前騎著。她坐在三輪車上被顛地暈暈乎乎，昏黃中瞥見火線是個絕壁，她倉猝大聲喊著爸爸，爸爸。父親卻還是不轉頭，徑直向絕壁邊騎疇昔。她的那輛紅色小三輪車被卡在絕壁邊的一棵樹上，卻眼睜睜的看著父親從他的自行車上直直地掉了下去，墜入濃霧滿盈的深淵當中。

父親消逝的最後一刻轉頭望了她一眼，嘴角彷彿還帶著淺笑。她大聲的哭喊著，掙紮著，卻發明本身的喉嚨發不出一絲聲響。空無火食的荒漠當中，唯有風聲吼怒而過，像是六合之間亙古迴盪的哽咽。

陸遠揚說：“你在房間裡大喊大呼的，我就被驚醒了。”

陸遠揚望著她冇有說話，將床頭櫃上的紙巾遞給她。她抱著紙巾盒，將頭擱在膝蓋上，像嬰兒在母體裡的姿式一樣伸直著本身。好久，她輕聲對他說：“明天是我媽媽五十歲生日，我冇歸去看她。”

統統人都走後，他一小我在母親的墓旁坐下，父親派來接他的雷叔叔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劣等他。他就那樣一小我坐著，直到周遭垂垂黑了下來，天空中升起一輪弦月。

她的脖子和後背上都是涔涔的盜汗，心臟在胸口狠惡地跳動著，耳朵裡另有嗡嗡的反響。陸遠揚快步走到床邊，問她：“如何了，是不是做惡夢了。”

那天早晨回家後蘇憶北做了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