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母含著輕巧笑意,“嫂嫂不消過分擔憂,相公說了,年老是老弊端,隻不過看著凶惡,經心用藥,氣候轉暖也就好了。”
蘭筠拉過我,“這會子急了?他們已經安排下來了,新家在太和街上,傳聞統統都順利。你叔父和嬸母也一起進京來了,在太和街上開起了藥堂,你叔父又坐診問脈,懸壺濟世呢,你就放心吧。”
我道:“既是如此,放寬解也就罷了。我爹爹得了個宗正丞,我倒是挺樂嗬呢。他為人過分樸重,好的職位反而更令人擔憂。”
蘭筠淡淡道:“本來安排了大司農一職,可厥後不知怎的,又被薛夫君的父親給頂了。爹爹現現在是大鴻臚,雖說俸祿品級皆是一樣的,可你也曉得,實則乃天壤之彆。”
元宵恩賞一到,爹爹和孃親也是歡暢萬分。隻是,爹爹入冬以來,肺疾便時好時壞。因著有叔父一向用藥悉心照理,纔不致非常凶惡。
連日來,孃親一麵掛念著爹爹身子骨吃不消,一麵又擔憂進了都城,叔父不在身邊,隻怕爹爹病情減輕。如此,雖說念著不日就將見著我的好,但也隻是整日裡愁眉深鎖,唉聲感喟罷了。
這天,便是解纜的前一日了。
我聽著統統都妥妥的,心中既衝動又鎮靜,一徑拉著蘭筠問東問西,恐怕遺漏了甚麼細枝末節。蘭筠一麵忙著安撫我,一麵微微感喟。
蘭筠知我意,抿嘴一笑,接過話道:“事已至此,也隻得認命。薛夫君的父親原也是太守,比爹爹高出一級。何況天意不成違,我總不能也到皇上麵前撒癡撒潑,為父親爭奪官職罷。宮中法規,妃嬪不無能政呢。”
常日裡,叔父和嬸母自是在藥堂上忙著。而爹爹每日裡隻不過是到宗正處點個卯也就是了。餬口上的一應瑣事皆已措置安妥,爹爹和孃親整日裡所掛唸的事,也就不過隻是與我相見罷了。
我聽聞蘭筠說到爹爹和孃親,急著上前來道:“我爹爹和孃親已經到了麼?他們現在在哪兒?”
爹爹一貫不喜張揚鋪陳,如此安插,正遂了爹爹甘於平平的性子。
宗正處設立宗正卿、宗正丞、宗正員吏等五六個官吏。爹爹的宗正丞雖排位第二,但說到底也不過一個閒職罷了。幸虧俸祿是比先前的潁川郡郡丞一職高出很多。如此,爹爹和孃親在京中衣食倒能無憂。
念奴迎了上去,笑著說,“蘭蜜斯過來了,我家蜜斯正在樹底下數花苞呢。”
一大早,叔父和嬸母一家人便坐了馬車前來等待爹爹和孃親一起上路。爹爹和孃親帶著兩個mm和姨娘出了門,府裡的丫環主子除了常日裡用得知心的,均已打收回去了。此時,隻四五個丫頭小廝搬了施禮雜物上了馬車。
外屋裡,叔父和爹爹也說了一起進京之事。爹爹聽得叔父已將藥鋪轉賣,隻隨身帶些施禮,不覺蹙著眉頭道:“如此,此後但是甚麼籌算呢?”
爹爹聽著叔父統統安排安妥,也就無有貳言。一家子歡暢地清算行李,隻等著明日天一大亮,便要裝上馬車進京而來。
我笑笑,“好與不好,隻在民氣。爹爹身子本就衰弱,哥哥又出門在外,我隻盼著他二老能安然安康也就罷了。”……。
叔父和嬸母住得離爹爹和孃親極近,不過隔著十來米遠罷了,如果站在樓閣上,兩邊說著話也能聞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