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傲然道:“我是田家妾孔氏。”
薑述年紀雖小,身份倒是薑家家主,還是田希妻侄,在田家是表少爺身份,世人皆是下人,見薑述倔強,不敢再動,眼睜睜瞧著門房在水裡撲騰。
薑戰方纔受了下人刁難,內心便生怒意,又見孔氏那般模樣,心中肝火更盛。見到田希劈麵,便欲扔下供狀與薑述歸去,扭頭卻見薑述先前刁悍之氣早消,眼神敞亮,神采不慍不火,氣度雍容風雅,驚奇之餘暫不發作,靜觀薑述去處。
孔氏受得這般摧辱,此時氣瘋了,指著薑述命令道:“將這個小兒給我殺了。”
田希見孔氏粉臉腫得好高,若同鬼怪普通,不由嚇了一跳,道:“這臉是如何回事?”
孔氏被氣得兩眼冒火,氣急廢弛之際,明智全無,喝令仆人道:“擺佈快些脫手,給我打殺這個小兒!”
孔氏見田希出門,尚不知方纔差點惹下天大禍事,反而覺得救星到了,上前扯著田希衣袖,泣道:“薑家小兒欺人太過,萬望夫君為我做主。”
薑戰點頭道:“苛捐冗賦越來越重,田租又是牢固之數,若遇豐年,官府便加賦稅,百姓承擔雖重,畢竟還能餘下口糧種子。若遇災年,官府如果減免賦稅,勉強半饑半飽對付;如果賦稅不減,百姓隻能後代,乃至流散他鄉,成為流民。”
孔氏在內宅聽得動靜,不著名刺已經遞了出來,倉猝來到莊門禁止。孔氏到了莊門,一看門房被扔在水中,喝令下人將人打撈上來,藉此發作道:“薑家藉著誰的勢?竟然上門來欺我田家?”
世人還想上前去撈,薑述喝道:“我方纔已經說了,你等冇聞聲嗎?凡事等我見過姑父再說。”
田希不明環境,不知牴觸兩邊是非,不敢就方纔之事隨便表態;聽聞薑述此言軟中帶硬,不似孩童之言,模糊間已有大族家主風采;田希出身大師,深悉禮道,自是不能意氣用事失了田家臉麵,強自按下心中火氣,拱手道:“請入客堂奉茶。”
薑戰方纔見地薑述去處皆含深意,生出講求之意,道:“清正勿要主次不分,我本日隻是陪客,述兒固然年幼,倒是薑家家主。”
薑述祖孫兩人出城,門路兩旁莊稼長勢喜人,農家於田間耕耘,郊野間不時響起宏亮歌聲,百姓辛苦當中得意其樂。薑戰歎道:“百姓最是樸素,整日辛苦勞作,豐年時僅得溫飽,若遇天災,便要離家逃荒,流浪失所,實是不易。”
薑述道:“如果姑父以為此處是說話之所,我便在此與田家實際一番。”
薑陳述話之時,將卑賤兩字咬得極重,不但孔氏當場色變,田家下人也以為薑述欺人太過。薑述望著孔氏氣得扭曲的麵孔,道:“族譜都入不得的卑賤之人,滾到一旁去,免得汙了小爺的嘴。”
田家莊園離城很近,說話間車駕到了莊園門口。想是田希在此長居的原因,莊園背山麵河而建,四周牆高丈餘,構築時不知費了多少心機,莊園建得甚是堅毅。莊園東、南皆為河道,構整天然的護城河,北邊山坡有山路通往山上,東邊開有莊門,建有吊橋與外界連接。
薑戰離職後一向辦理薑家田事,又甚親民,常常與耕戶交換,深悉百姓之苦,路上與薑述講些稼穡,讓薑述獵奇之餘,對薑戰才學操行非常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