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心中也暗歎一口氣。

薑維假裝著張望一番，答道：“鬥柄所指，南邊無疑。”

薑維聞言，如蒙大赦，回身關上房門。尚未走遠，模糊聽到房中傳來感喟之聲。

薑母指著北鬥星，問道：“我兒，你少時曾隨大儒鄭玄公的弟子學經，可知這北鬥七星，有何學問麼？”

薑母畢竟隻是個婦道人家，驀地麵對這般困難，已是有些六神五主了。她忽又想到，先祖公定然不會無緣無端托夢，必有所明示。念及此處，她猛地握住薑維的手臂，詰問道：“先祖公另有何言？你且細細說來！”

薑母驚呼一聲，再說不出話來。

薑維點頭道：“不錯，恰是此人。兒聽聞，劉皇叔領兵與魏王對決於漢中，大勝，順勢奪了漢中、上庸之地。上個月，已是進位漢中王了。劉皇叔有位嫡宗子，傳聞其母因夜夢仰吞北鬥而得，故奶名叫做阿鬥。”

當下恰是盛暑夏季，鬥柄指南。針對母親畏敬先人的心機，操縱這個簡樸的天文知識，終究壓服家人。貳心中本來非常歡暢，隻是不經意間牽動母親心底深處最刻骨之思念，終又有些自責不忍。

薑維單獨轉回房中，一夜無語。夜深人靜，李氏思念亡夫，本身何嘗不是思念上一世的親朋老友呢。自古黯然銷魂者，唯彆罷了矣，終覺不美。

仲奕是他父親薑冏的表字。薑維聞言一愣，不知該如何作答，頓時呆立無語。

薑維心中暗笑奇策得售，麵上卻裝出瞠目乍舌的神采，半晌方道：“本來如此，若非母親指導，兒幾乎誤了大事。”

薑維道：“此去東南邊向揚州一帶，為吳侯孫權統統，往西南去，為荊益二州，當下為漢中王劉備所領。”

薑母見狀，訕訕道：“仲奕他即已和先祖團聚，有列祖列宗照看，又豈會不好？倒是為娘多言了。夜深了，我兒且去安息罷。”

薑維歎了口氣，道：“剛纔夢中，先祖公豎指戳兒，言我薑氏屢受國恩，滿門忠烈，問我本日為何助紂為虐，汙了家門名聲，還罵兒是不忠不孝的子孫。”

薑母忽轉過身子，問道：“莫非是漢室宗親，中山靖王以後，當明天子皇叔劉備劉玄德乎？”

薑母麵露體貼神采，皺眉道：“夢有預報休咎、探知禍福之用，我兒夢境奇特，必有所指，且細細說來，為娘也好為你參詳一二。”

隻見蒼穹漆如墨染，群星皆黯，隻北鬥七星長明仍舊。

先祖以漢室忠臣自居，而薑維此時卻效命於曹魏，難怪被罵不忠不孝，隻是眼來世道如此，他們孤兒寡母又能有甚體例？

薑維當下點頭道：“母親既有此意，兒也不肯祖宗蒙羞。此事就此定下，待兒細細運營，以保萬無一失。”

母子二人又說了一會兒閒話，薑維見母親神采間有些疲憊，想來應是困了，便起家將她送回房中。待奉侍好母親脫鞋蓋被。正要關門而出時，薑母忽小聲道：“你...夢中所見，仲奕他可還好嗎？”

他逼迫本身睡下，這一夜酣然無語。

“是，兒當時恰是這般應對。”薑維裝著無法的模樣，道：“豈料先祖公...先祖公他說...他說...”

但他旋即又做出難堪神情，遊移道：“隻是劉皇叔遠在蜀地，距此千裡之遙，大戰方歇，路上毫不承平。兒實不肯母親以身犯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