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此人出世隴西，如何對著荊襄的地形局勢也這般體味？

法正才情敏捷，一封手劄瞬息間揮毫而就。馬鈞接過墨跡未乾的信箋，又是一番戴德戴德。

薑維所說的兩種環境固然極度，但自古兵法雲，未算勝，先算敗。廟算一方必必要考慮到最險惡之能夠。

法正哈哈大笑起來：“我國雖與東吳結有盟約，但吳候此人，向來有蠶食荊州之誌。前將軍久鎮荊州，焉能不知？故他出征之前，留下數萬精兵，沿長江邊廣立營哨，吳軍但有異動，瞬息便知。”

“回尚書令，是祖上傳下的《歐陽氏尚書》。”

“既我等皆為東州之人，伯約，德衡，但有閒暇，徑直來餘府上便是。”

差未幾已是到了攤牌時分，薑維目光灼灼：

薑維微微一笑，走到法正跟前，他特長指沾了沾茶杯，以指當筆，以水做墨，粗粗幾筆，就在案幾上畫出荊州的表麵。他又在圖中點了幾點。

薑維體貼道：“尚書令日理萬機，須好生保養身子纔是。”

而上庸之險，在於襄陽。從襄陽出兵至上庸，五日可至。故欲守漢中、南郡則必保上庸，欲保上庸則必取襄陽。

“倘若周遭敵情一如疇前，前將軍此舉天然極好。”薑維說著說著，忽將手指劃到緊挨著南郡郡治江陵城的陸口――那是東吳多數督府地點：“不過，倘若敵今後處來，前將軍此舉，就要腹背受敵了。”

法正這番話說得露骨，意義是你們是關中、隴西人，天然也是我東州派的人，今後就跟著我法正法孝直混吧。

法正環繞了《尚書》接連問了幾個題目。言歸到學問本身，馬鈞打起精力，都能一一應對。

法正撚鬚道：“濟南伏生傳《尚書》，授濟南張生及歐陽生，歐陽生授同郡兒寬，寬授歐陽生之子，代代相傳，至曾孫歐陽高，乃為尚書歐陽氏學。此經非親朋不傳，非書香世家不授，你能主攻此經，足見家學淵源。”

目睹這事已經引發法正的重視，薑維感覺此行目標根基達到，隨便酬酢幾句後，便領著馬鈞告彆而去。

教習《尚書》的博士屬於五經博士之一，屬於學官，固然並非高管顯爵，幸虧勝在清貴。更加可貴的是，如此一來，馬鈞在身份上就完成了從民到官的竄改。

法正笑了笑：“陳年舊疾，無妨事的。”他特長帕抹了抹嘴巴，又問：“德衡常日讀些甚麼書？”

目睹閒事告終，法正抿了口茶水，似不經意問道：“伯約，德衡，我等皆出自關中、隴西一帶，你們可知蜀人管我等叫甚麼嗎？”

“漢中大戰我軍方勝，襄樊之戰也是打得曹操節節敗退，此子不偏不倚就在此時投奔蜀地，莫非存了非常的心機？”

若曹魏得之，則於我國而言，情勢大變。上庸如同插入我國腹心之利刃，將漢中、南郡兩地分裂，兩地俱是腹背受敵，並且今後荊、益二州通道隻剩永安、秭歸、宜都一線，不但來往不暢，守土所需兵將賦稅，亦將倍於前矣。

不過他既故意提攜，這些瑕疵也就不值一提了。他略一深思，緩緩道：“眼下蜀中研習《尚書》之士未幾，朝中尚缺一名教習《尚書》的博士，德衡可願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