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替我把耳邊的髮髻梳起，細心地梳了個十字頭，兩側各插三支白羊脂玉快意細珠釵，回道：“陰姬姐姐正在內裡候著呢。”

曹丕將耙子交給小廝，起步走到我身邊，眼裡儘是心疼，“衣服上都是泥，身上都淋濕了，不讓你陪著你又不依。”

“那好，明日便去後院幫著吧，我與將軍二人從未種過穀物，明日傳話去讓佟兒作下筆錄，凡事在家中種過地的，都把經曆拿出來講說。”

我擺擺手,裹裹身上披著的薄衣，道：“不消了。你一向在這裡坐著的嗎？”

‘吱呀’極輕的一聲門響，我提步出去四周看看，曹丕正坐在書桌前麵，低垂著頭以手撐額，另一隻手握著沾滿墨汁的筆，筆下的紙已經被墨暈黑了大片。

陰姬撐一把純黃色紙傘跟著，路上非常溫馨。

她欲言又止，低垂了頭在一旁。我笑道：“將軍此番被人讒諂，俸祿罰了大半，想必府裡也都該傳開了，這才前奏很多府裡的勞力，今後的日子怕是不比疇前，你可會感覺辛苦嗎？”

“回夫人，是奴婢，灶房送來午膳了。”

我轉頭,馨兒正將搬來的椅子安設好,看著夜空笑道。

他坐正身子，拍拍腿表示我疇昔坐下，我搖點頭，道：“看你神思恍忽的，如何了麼？”順手扯過一旁的椅子，在他中間坐下，與他對視。

他無法，隻是笑笑，便持續用耙子耙地。

她唱諾,提著燈籠退去。麵前的天井頃刻有些暗淡無光。我昂首看看天空,一個星子也無,若不是另有半個新月隱在雲裡有些暈光,隻怕徹夜伸手不見五指。

我蹭蹭他的胳膊，道：“現在雨也停了，活也做完了，走吧，歸去我給你洗洗。”話剛說完整個身子一輕，被結健結實曹丕抱起，他一邊走著一邊笑：“好，這回我可要好好泡泡才行。”

“如何？”我微微撐頭看他，扣問道。

我無法搖點頭，反手將門帶上，悄悄地走疇昔，替他將手裡的筆抽出來，擱置在硯台上。許是驚了他，他幽幽展開眼，側頭看我。

我歎口氣，回身叮嚀晚晴，“去灶房說一聲，煮些粥來吧。”

我起家，轉而對曹丕道：“是我讓晚晴去籌辦的粥和幾樣小菜，想來你也累了，便讓她直接拿到書房來。”想了想，又感覺自作主張有些不當，彌補道：“可否？”

我不曉得是該笑他還是該讚美他，隻是替他擦著雨水，道：“那就快做吧，我幫你撐傘。”

“是。”晚晴承諾著退下。我讓佟兒和冉憶在內裡候著，放輕了腳步推開書房的門。

他看看我的衣服，道：“你還是快歸去吧，這裡我本身來就好，用未幾會兒了。”

頭髮梳好以後，我起家任由她替我清算衣衿。她略一笑，打趣道：“夫人，婢子如何會讓陰姐姐淋雨？在外廳候著的，內裡雨下的大，才一會兒工夫，都有兩盞深了呢。將軍這會子正在後院和幾個小廝翻地。”

替他撐了傘，一邊用帕子擦掉他臉上的雨水，道：“還要多久？既然本日下雨，就不要冒雨做事了，等晴和了再做也不遲啊。”

繞過院門將其他婢子遠遠甩在身後，踩在青石路上濺起幾片水花，我假裝是漫不經心，隨口道：“陰姬，琉雲比來冇來府裡嗎？”

雨聲漸小，好輕易出工，才發明我的手因為長時候撐傘已經有些生硬。現下想要打彎都是不能。隻好持續撐著傘粉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