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澈從輩分上固然是周倉的族叔,但是周倉家,家中有良田千畝,不會占他的便宜。當時就說好,半點用度不收他的,隻幫他將地步代租給自家的徒附、來賓,比及收成時,扣除徒附、來賓該得的,剩下的有多少便給他多少。
岐陽裡,本名“東元裡”,因為西漢周氏名流周燕的五個兒子,即“周氏五龍”皆有才名,並且兄友弟恭,聞名於世,時任安城縣令的縣令“以慕棠棣之情,追岐山之宗”,將裡名改成了“岐陽裡”。
“等賤婢給你做點飯,吃了再去!……,也不曉得虎帳的飯食如何,一群男人做飯,想來定是冇有滋味,難以下嚥。”繡兒察看周澈的臉,心疼地說道,“你,臉都瘦了。還變黑了。”
他家的宅院不大,前後兩進。院門冇鎖,他推開門,牽馬步入。
安城是一個大縣,城週六七裡,城中近萬戶,四萬多人。
因為他從亭中返來得早,以是這會兒橋上還冇有多少行人。一個荊釵布裙的婦人能夠來城中串親戚的,走在他的前麵,一手提了個竹籃,上邊用布蓋著,一手牽著個五六歲的垂髻孩童。
見繡繡顧不上,周澈乾脆自去堂中尋了塊破布,給馬兒擦汗,便說道:“這幾年有勞你顧家。你真彆說,在虎帳這幾年,我還真挺想你做的雞米飯。你先做著,等我拜見完長輩返來吃。”
戚繡繡原為徐州廣陵人(即今揚州),因水災家中停業,被父母賣做童養媳,接著婚後冇兩年就被丈夫賣掉了,展轉多家,十幾年前被周家買入,雖在中原已久,但還帶著江東口音,軟綿綿的。周澈聽慣了北音,挺喜好聽她說話的,感覺彆有風情,答道:“我不走了,應當很長時候也不會走。”
有叫他“周君”的,也有稱呼他“二郎”或“阿叔”的,前者為外姓,後者是族人。周澈家本來兄弟四人,遵循“清、澈、濂、潔”的排行,他排行第二。上邊一個兄長,上麵兩個弟弟,而兩個弟弟冇長大便短命了。
周澈歉意地說道:“馬劣脾躁,嚇住了你們,對不住。”
周澈從東門出去,一起上不竭與人說話,又顛末裡中二門、三門,漸漸地穿過了半個裡,到了自家院外。
“孩童被我的坐騎所驚,錯雖在馬,我是它的仆人,報歉自是應當。”
見到戚繡繡出來驅逐,周澈笑著答道:“是啊,返來了。”
“蒙秦君厚愛!如有閒暇必約之,本日回家必先拜見長輩。”周澈回禮道。
那婦人囁囁嚅嚅,不敢回聲。道過謙,周澈正欲走時,聽得一人朗聲笑道:“這不是澈哥兒麼?”他立足回望,見一輛牛車緩緩地上了石橋。
客歲,他在洛陽加冠成人,族中把地步還給了他,但他的心機不在這上邊,偶然打理,便以參軍為由,乾脆轉托給了周倉的父親周鼎。
他一麵說,一麵將坐騎牽入馬廄,見槽中空空如也,說道:“跑了幾十裡路,馬兒也累了。繡兒,弄些飼料喂餵它。”馬身上的汗水未乾,濕漉漉的,他抹了一把,順手在柱子上擦乾,又道,“天涼,把馬身上也擦一擦。明兒還得靠它走,不能叫病了!”
本來另有兩個用來種田的大奴。周澈“父母”亡故時,周澈年紀尚小,族中的長輩一來擔憂奴強欺主,二來他的“父母”接踵亡故,喪葬這一塊兒的用度開支不小,便代為做主,將那兩個大奴賣掉了,賣得的錢儘數補助喪葬,而把地步暫交給族中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