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澤雖辭了神官之職，歧南神宮的根枝頭緒倒是幾百年累在那邊，比之沉曄，他這個前代神官實在更有聲望，上君還是非常顧忌，天然要保全他的情感。

第六節

他疇前千方百計攔著東華和鳳九相認，不過是為了本身私心，今次時來運轉目睹他們即將相認卻冇有禁止，也隻是感覺鳳九不幸。如若東華馬上便要帶著鳳九出去也無妨，阿蘭若的因果，他不過再走些彎路。

斷腸山鳴溪灣，鳳九不敢健忘，本身曾同息澤在此另有個共弄月令花的交誼。但自那晚在房中同他夜談後，息澤神君這三日卻一麵未露。鳳九自發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吃了他的魚，喝了他的糖水，一向惦記取見到他要劈麵道一聲謝，再體貼一句他身上撞的邪風有冇有甚麼轉機，是否緩過來些許。冇有見著他，有些遺憾。

他當年想著，或許這就是曾經六合共主的氣度。

鳳九一覺睡到太陽過午，腹中空空，饑餓難耐。正逢茶茶領蘇陌葉的口諭排闥而入，邀她去船頭吃烤魚，鳳九趿著雙呱嗒板兒，欣然至之。關門時遙遙一望，房中床幾桌椅，皆擺設有序，昨夜息澤搬到她床前坐的阿誰小繡凳，亦穩穩擱在床腳，她喝過的糖水杯也杳然無蹤跡，像是昨夜她並冇有半途醒來，與息澤一番話也不過一場虛夢。

嫦棣一番言語，在席中明顯驚起不小的動靜，但在坐諸君個個皆聰明人，不管內裡如何，門麵上天然要裝得安穩、安靜且平和。

另一廂。因行宮火事敗興，上君生了幾日悶氣，氣頭緩過來卻恍然行舟的無聊。恰伴隨在側的禮官占出徹夜將天布繁星，夜色風騷。上君聞聽，立時燃起興趣，令禮官們將船頂專造來取樂的風台清算清算，欲在風台上擺場夜宴。

進入這個天下，他瞧著帝君與當年彷彿有所分歧，但因次次都隔得遠，也瞧不出甚麼。本日他就站在本身跟前，懷中抱著甜睡的鳳九，眼中透暴露難見的溫和，他才明白同當年比他有甚麼分歧，本日的帝君，眼中有了一些風景。

不過，直到開宴，對樂律很有一些心得的息澤神君都不見蹤跡，徒留嫦棣板臉抱琴坐在琴台上快坐成一塊試琴石，令鳳九有些幸災樂禍，亦有些憐憫。

鳳九心中一陣樂，嫦棣這個計，從細處看，的確讓她失了些麵子，但從大麵上看，倒是為她鋪了條光亮大道，且這個情分還不消她還，真是甚好甚好，妙極妙極，可喜可賀啊哈。

唔，昨夜。

蘇陌葉想了想，很有深意地笑了笑，道：“甚麼也冇有。”

鳳九茫然，聽這個話，像是這幾日見不著息澤乃是因他不在船上去了某處，她連他甚麼時候走的都不曉得，遑論他甚麼時候返來，一時不曉得編個甚麼，隻得含混順著君後的話道：“恐路上有個甚麼擔擱誤了時候也是常有的事，勞母妃顧慮，實在惶恐。”

老醫正躬腰駝背道：“早前聽上君提及三位公主體質有些寒涼，剋日得了幾枚薊柏果，此種果子非要春分日服下最見效果，是以已命藥童熬成熱粥，獻給公主們調度體寒之症，請上君示下，是否需立時呈上來。”

此等奇策之下，鳳九能做之事，唯深深佩服耳。

昨夜真是產生了很多事，鳳九肆無顧忌哭出來那一刻，杏園中高山的一陣暴風，蘇陌葉不大清楚那是不是隱在花林中的東華帝君的情感，一陣無措似一陣，一陣冷肅似一陣。他雖當慣了西海的清閒皇子，不大常去九重天拜見，卻也悉知東華帝君無情無慾仙根深厚的名頭。他第一次曉得，本來這位六合共主也有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