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統統都反過來了。初期宇宙學曾有過一個悖論，以為如果宇宙無窮，具有無窮數量的天體的引力相疊加，將使宇宙中的每一點都遭到無窮大的引力。程心這時感受本身真的遭到了無窮大的引力，這引力來自宇宙的各個方向，無情地撕扯著她的靈魂。一百二十七年前，她作為執劍人的最後時候那可駭的幻覺又呈現了，四十億年的光陰堆積在她上方，讓她堵塞。太空中充滿了眼睛，都在盯著她，恐龍的眼睛，三葉蟲和螞蟻的眼睛，鳥和胡蝶的眼睛，細菌的眼睛……僅地球上餬口過的人類的眼睛就有一千億雙。

“是的，寶貝，會變得很薄……”

“是的，我們有個約會。”程心機器地答覆，豪情的盪漾使她處於板滯狀況。

程心和AA悄悄地聽著，信號越來越稀少，聲音呈現的間隔越來越長，又過了三非常鐘，她們終究聽到了太陽係傳出的最後一小我聲：

“星環”號以光速向雲天明送給程心的星星飛去。

“到了現在你還不信賴我，那好，不要信賴好了……”

不久前在冥王星上時，程心方纔經曆了平生中最輕鬆的時候。實在麵對天下末日的人是最輕鬆的，統統的任務和承擔都已卸下，統統的擔憂和焦炙都已消逝，人生回到了從母腹出世時最純真的狀況。程心當時隻需安靜地等候，等候著在這如詩如畫的毀滅中，成為太陽係巨畫的一部分。

程心曉得本身必須活下去，她和AA將是地球文明僅存的兩小我，如果她去死，就即是殺了地球人類的一半，她隻能活下去，這真是與她的失誤極其相稱的獎懲。

這時，羅輯的吵嘴影象也消逝了，但仍能聽到他的聲音，他說了最後一句話：“哦，要進畫裡了，孩子們，走好。”

但是，火線的航程一片空缺，她心中的太空不再是玄色的，而是變成了虛無的色彩。去那裡另有甚麼意義？

“能夠，這顆恒星現在的編號是S74390E2，請確認。”

“星環”號的速率所產生的多普勒效應已經能夠察看到，從單個的星星看不出甚麼，但團體來看，火線的星光微微偏藍，火線則偏紅，這類色采的竄改在前麵的二維太陽係中也能看出來。

羅輯接著說：“他們還在，五年前掩體天下收到了他們收回的引力波資訊，很簡短的資訊，不曉得他們在哪兒。‘星環’號在飛行時會按期收回呼喊他們的引力波信號，或許你們能找到他們，或者他們找到你們。”

來自冥王星的信號完整間斷了。

“那就去你們的星星！”

星圖消逝，切換成內部全景顯現形式，飛船環境全數隱去，程心和AA如同懸浮在太空中一樣，A.I.之前從未利用過這類顯現形式。航向的火線，是銀河係的星海，這時已經變成了純藍色，真的讓人想起了陸地；火線，是二維太陽係，二維太陽和行星都覆蓋在如血的紅色中。

……

AA俄然抓住程心的手說：“你健忘了，宇宙中除了他們，另有他！”

“我們不曉得去那裡找他們。”程心說，“他們”的存在使將來有了些亮色，但還是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