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蔣平增草返來,秋葵便喚道:“蔣叔請進內屋坐。”隻這一句,把個蔣平嚇了一跳,隻得進屋。又見一個後生,迎頭拜揖,道:“侄兒艾虎拜見。”蔣爺借燈光一看,雖不是艾虎,卻也麵善,更覺建議怔來了。秋葵在旁道:“她是鳳仙,我是秋葵,在道上冒了艾虎的名兒來的。”蔣爺在臥虎溝住過,俱是認得的,不覺驚奇,道:“你二人如何來到此處呢?”說罷,回身往外望一望。鳳仙叫秋葵在門前站立,如有人來時咳嗽一聲,方對蔣爺將父親被獲情節略說梗概,未免的淚隨語下。蔣平道:“且不必哭泣。侄女仍以艾虎為名,同我到上房。”說畢,和鳳仙來到明間坐下。秋葵一同來到上房。
忽見甘婆從前麵端了小菜杯箸來,見蔣爺已將那配房東仆讓到上屋明間,曉得為提親一事,便嘻嘻笑道:“如何叔叔在明間坐麼?”蔣爺道:“明間寬廣敞亮。嫂嫂且將小菜放下,過來見了。這是我侄兒艾虎,他乃紫髯伯的義兒,黑妖狐的門徒。”甘婆道:“呀!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就是歐陽爺、智公子,亡夫俱是好瞭解。本來是他二位義兒高徒,怪道如許的漂亮呢。相公休要見怪,恕我無知,失敬了!”說罷,福了一福。鳳仙隻得還了一揖,連稱:“好說!不敢!”秋葵過來,將桌子幫著往前搭了一搭。甘婆安設了小菜,倒是兩份杯箸,本來是蔣爺一份,本身陪的一份。現在見這相公過來,回身還要取去。蔣爺道:“嫂嫂不消取了,配房中另有兩份,拿過來豈不費事。不過是嫂嫂將酒杯洗淨了,就無妨事了。”甘婆瞅了蔣平一眼,道:“多嘴討人嫌呀!”蔣平道:“嫂嫂嫌我多嘴,返來我就一句話也不說了。”甘婆笑道:“好叔叔,你說罷,嫂嫂多嘴不是了。”笑著,端菜去了。這裡蔣爺悄悄的問了一番。
未幾時,甘婆端了菜來,公然帶了兩份杯箸,俱各安設好了。蔣爺道:“賢侄,你這尊管,何不也就叫他一同坐了呢?”甘婆道:“端的的又冇有外人,何妨呢。就在這裡打橫兒,豈不省了一番事呢!”因而蔣平上座,鳳仙次座,甘婆長官相陪,秋葵鄙人首打橫。甘婆先與蔣爺斟了酒,然後順次斟上,本身也斟上一杯。蔣平道:“這酒喝了,約莫冇有事了。”甘婆笑道:“你喝罷,不怪人家說你多嘴。你不信,看嫂嫂喝個樣兒你看。”說著,端起來,吱的一聲就是半杯子。蔣平笑道:“嫂嫂,你不要喉急,小弟甘心作陪。”又讓那主仆二人,端起杯來一飲而儘。鳳仙、秋葵俱各喝了一口,甘婆複又斟上。這婆子一麵殷勤,一麵重視在相公麵上,把個鳳仙倒瞅的不美意義了。蔣平道:“嫂嫂,我與艾虎侄兒相彆已久,另有很多言語細談一番。嫂嫂不必拘泥,有事請自負便。”甘婆聽了,心下明白,順口說道:“既是叔叔要與令侄攀話,嫂嫂在此反倒攪亂清談。我那邊還叮嚀你侄女作的點心羹湯,少時拿來,外再烹上一壺新茶如何?”蔣平道:“很好。”甘婆又向鳳仙道:“相公,夜深了,隨便用些酒飯,休要作客。老身不陪了。”鳳仙道:“媽媽請便,明日再為麵謝。”甘婆道:“好說,好說!請坐罷。”秋葵送出屋門。甘婆道:“管家,讓你相公多少吃些,不要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