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人見蔣平殺了和尚,趕緊過來見禮,道:“若不虧恩公援救,某幾乎兒喪在和尚之手。叨教貴姓大名?”蔣平道:“俺姓蔣名平。足下何人?”那人道:“噯呀!本來是四老爺麼。小人龍濤。”說罷,拜將下去。蔣四爺趕緊攙起,問道:“龍兄為何到此?”龍濤道:“自從拿了花蝶與兄長報仇,厥後迴轉本縣繳了回批,便將捕快辭職不當,躲了官的轄製,本身務了農業,甚是安逸。隻因小人有個姑母彆了三年,本日特來看望,不料途中遇雨,就到此廟投宿。忽聽前麵聲嚷救人,正欲看視,不想這個惡僧反來尋覓小人,與他對壘,不料將刀磕飛。可愛和尚好狠,連搠幾刀,皆被我躲過,正在危急,若不虧四老爺前來,性命必定難保,實屬再生之德。”蔣平道:“本來如此。你我且到前麵,救那男女二人要緊。”
蔣爺仍將廟門閉妥,又到前麵檢點了一番,就撂下這冇腦筋的事兒讓空中官辦去。他仍從後牆跳出,溜之乎也。一起旁觀清景,走了二十餘裡,打了早尖。及至到了柳家莊,日將西斜,本身悄悄道:“這麼早到那邊何為麼,且找個僻靜的酒坊沽飲幾杯。知他那邊如何接待呢?彆像昨晚餓得抓耳撓腮。若不虧那該死的和尚預備下,我如何能夠吃到十二分。”內心想著,早見有個村居酒市,彷彿當初大夫居普通,便出來,揀了座頭坐下。酒保兒倒是個少年人,暖了酒。蔣爺漸漸消飲,暗聽彆的座上三三兩兩,講論柳員外這七天的經懺用度了很多。也有說他為朋友縱情,真正可貴的;也有說他家內充沛,耗財買臉兒的;又有那窮小子苦地痞兒說:“可惜了兒的!交朋友不過是了就是了。人在情麵在,那裡犯的上呢。若把這七天用度幫了苦哈哈,包管夠過一輩子的。”蔣爺聽了暗笑,酒飲夠了,又吃了些飯。
且說蔣平進了柴扉一看,倒是三間茅舍,兩明間有磨與屜板羅桶等物,公然是個豆腐房。蔣平將濕衣脫下,擰了一擰,然後抖晾。這老丈先燒了一碗熱水,遞與蔣平。蔣平喝了幾口,方問道:“老丈貴姓?”老丈道:“小老兒姓尹,以賣豆腐為生,膝下並無後代,有個老伴兒,就在這裡居住。叨教客長貴姓?要往那邊去呢?”蔣平道:“小可姓蔣,要上柳家莊找個相知,不知此處離那邊另有多遠?”老丈道:“算來不敷四十裡之遙。”說話間,將壁燈點上,見蔣平抖晾衣服,即回身取了一捆柴草來,道:“客長就在那邊空位大將柴草引著,又向火,又烘衣,隻是謹慎些就是了。”蔣平深深謝了,道:“老丈放心,小但是曉得的。”尹老兒道:“老夫動轉一天也覺乏了,客長烘乾衣服也就安息罷,恕老夫不陪了。”蔣平道:“老丈但請尊便。”尹老兒便向裡屋去了。
龍濤不知何事,跟著蔣爺左尋右找,到了廚房,現成的燈燭,細心看時,不但菜蔬饅首,並且有一瓶好燒酒。蔣爺道:“妙極,妙極!我實對龍兄說罷,我還冇用飯呢。”龍濤道:“我也感覺餓了。”蔣爺道:“來罷,來罷,我們搬著走。約莫他姐兒兩個也一定用飯呢。”龍濤見那邊有個方盤,就拿出那當日賣煎餅的本領來了,端了一方盤。蔣爺提了酒瓶,拿了酒杯碗碟筷子等,一同來到前麵。他姐兒兩個公然未進飲食,卻不喝酒,就拿了菜蔬點心在屋內吃。蔣爺與龍濤在外間,一麵喝酒,一麵敘話。龍濤便問蔣爺何往?蔣爺便論述過去情由,現在要收伏鐘雄,特到柳家莊找柳青要銷魂香的話,說了一遍。龍濤道:“如此說來,眾位爺們俱在陳起望。不知有效小人處冇有?”蔣爺道:“你不必問哪。明日送了令親去,你就到陳起望去就是了。”龍濤道:“既如此,我另有個主張。我這表弟姚猛,身量魁偉,與我不差高低,他不過年青些。明日我與他同去如何?”蔣平道:“那更好了。到了那邊,丁二爺你是認得的,就說我們遇著了。另有一宗,你奉告丁二爺,就求陸大爺寫一封薦書,你二人直奔水寨,投在水寨以內。現有南、北二俠,再無有不收錄的。”龍濤聽了,甚是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