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包公自升為輔弼,每日勤奮王事,不畏權奸,秉正條陳,聖上無有不允。就是滿朝文武,誰不欽仰?即使素有仇隙之人,到了此時,也何如他不得。一日,包公朝罷,來到開封,進了書房,親身寫了一封手劄,叫包興備厚禮一份,外帶銀三百兩,選了個無能差役前去常州府武進縣遇傑村,禮聘南俠展熊飛;又寫了家書,一併前去。剛然去後,隻見值班頭子向上跪倒:“啟上相爺,內裡有男女二人,口稱‘冤枉’,前來申述。”包公叮嚀,點鼓升堂。立即帶至堂上。包公見男女二人皆有五旬年紀,先叫將婆子帶上來。婆子上前跪倒,訴說道:“婆子楊氏。丈夫姓黃,久已歸天。有二個女兒,長名金香,次名玉香。我這小女兒原許與趙國盛之子為妻。昨日他家娶去,婆子因女兒出嫁,未免悲傷。及至去了以後,誰知我的大女兒卻不見了。婆子又忙到各處尋覓,再也冇有,急得婆子要死。老爺想,婆子平生就仗著女兒。我孀婦賦閒的,原籌算將來兩個半子,有半子之勞,能夠照看。孀婦現在把個大女兒丟了,竟是不知去處。婆子又是急,又是悲傷,正在哭泣之時,不想我們親家趙國盛找了我來,和我不依,說我把女兒抵換了。相互分爭不清,故此前來,求老爺替我們判定判定,找找我的女兒纔好。”包公聽罷,問道:“你家可有常來往的親眷冇有?”楊氏道:“慢說親眷,就是街坊鄰舍,無事也是不常來往的,婆子孤苦得很呢!”說至此,就哭起來了。
老爺退堂,來至書房,將此事推斷。包興倒過茶來,恭恭敬敬,送至包公麵前。隻見包公坐在椅上身材亂晃,兩眼發直,也不言語,也不接茶。包興見此風景,趕緊放下茶杯,悄悄問道:“老爺如何了?”包公俄然將身子一挺,說道:“好血腥氣呀!”今後便倒,昏倒不醒。包興吃緊扶著,口中亂叫:“老爺,老爺!”內裡李纔等一齊出去,相互攙扶,抬至床榻之上。一時傳到內裡。李氏誥命聞聽,嚇得驚奇不止,趕緊趕至書房看視。李纔等急躲避。隻見包公躺在床上,雙眉緊皺,二目難睜,四肢全然不動,一語也不發。夫人看畢,不知是何原因。正在迷惑,包興在窗外道:“啟上夫人,公孫主簿前來與老爺診脈。”夫人聞聽,隻得帶領丫環躲避。
天交初鼓,展爺換了夜行衣服,離了通真觀,來到三寶村胡立室內,早已聞聲婆子瞎聲,男人恨怨,婦人哭泣,嘈嘈不休。忽聽婆子道:“若非有外心,何故有很多銀子呢?”男人接著說道:“母親不必說了,明日叫她孃家領回就是了。”並不聞聲婦人折辯,唯有嗚嗚的抽泣罷了。南俠聽至此,想起白日婦人在酒樓之言,卻有先見之明,感喟不止。猛昂首忽見外有一人影,又聽得大聲說道:“既拿我的銀子,應了我的事,就該早些出來。現在既不出來,必須將銀子早早還我。”南俠聞聽,氣衝牛鬥,趕出籬門,一伸手把那人揪住,細心看時,倒是季婁兒。季婁兒驚駭,哀告道:“大王爺饒命!”南俠也不答言,將他悄悄一提,扭至院內,也就大聲說道:“吾乃夜遊神是也。適遇日遊神,曾言午間有賢孝節婦,因婆婆丈夫抱病,害羞乞化,在酒樓上遇樸重君子,憐念孝婦,贈銀半錠。誰知被奸人瞥見,頓起不良之心,夜間前來欺詐。吾神在此,豈容奸人讒諂!且隨吾神到荒郊以外,免得扳連良善之家。”說罷,提了季婁兒出籬門去了。胡家母子聽了,方知媳婦得銀之故,趕緊安撫王氏一番,深感賢婦,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