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女鬼是誰?乃是公孫策暗差耿春、鄭平,到北裡院將妓女王三巧喚來。多虧公孫策諄諄教演,便假扮女鬼套出真情,賞了她五十兩銀子打發她歸去了。
誰知前兩日肚內未曾用飯,本日連續喝了幾碗空心酒,不覺的麵赤忱眺,二目昏黃,頓時醉醺醺起來,有些前仰後合。提牢見此風景,便將酒撤去,本身也就躲避了。隻落得惡賊一人,踽踽涼涼,固然多飲,心內卻牽掛此事,不能去懷,悄悄遲疑道:“方纔聽提牢說太後不佳,卻因寇宮人作怪;幸喜現在病癒了,太後懿旨不一日也就下來了。”又想:“寇宮人死的本來冤枉,難怪她作怪。”
正在胡思亂想,感覺一陣陣冷風習習,塵沙簌簌,落在窗欞之上。並且又在春暮之時,對此淒慘痛慘的風景,猛見前麵似有人形,若近若遠,咿咿唔唔聲音。郭槐一見,不由的心中膽怯起來。纔要喚人,隻見那人影兒來至麵前,說道:“郭槐,你不要驚駭。奴非彆人,乃寇承禦,特來求太輔質對一言。昨日與太後已在森羅殿證明,太後說此事皆是太輔主裁,故此放太後回宮。並且查得太後與太輔另有陽壽一紀,奴家不能久在幽冥,本日特來與太輔辯明當初之事,奴便超生去也。”郭槐聞聽,毛骨悚然。又見麵前之人披髮,滿麵血痕,惟聞得嗓聲細氣,已知是寇宮人顯魂,正對了方纔提牢之話,不由的答道:“寇宮人,真正委曲死你了。當初原是我與尤婆定汁,用剝皮狸貓換出太子,讒諂李後。你彼時並不知情,竟自抱屈而死。現在我既有陽壽一紀,倘能出獄,我請高僧高道超度你便了。”又聽女鬼哭道:“郭太輔,你既有此美意,奴家感激不儘。少時到森羅殿,隻要太輔將當初之事申明,奴家便得超生,何用僧道超度;若懺悔不至誠,反生罪孽。”
郭槐到了獄神廟,隻見提牢手捧蓋碗,笑容滿麵,到跟前悄悄的說道:“太輔老爺,多有吃驚了。小人無物可敬,覓得定痛丸藥一服,特備黃酒一盅,請太輔老爺用了,管保益氣安神。”郭槐見他安慰殷勤,說話暖和,不由的接過來,道:“生受你了。咱家倘有出頭之日,再不忘你便了。”提牢道:“老爺何出此言。如若離了開封,當時求太輔老爺略一伸手,小人便受照顧多多矣。”一句話阿諛得惡賊滿心歡樂,將藥並酒服下,立時感覺心神俱安,便問道:“此酒另有否?”提牢道;“有,有,多著呢。”便叫人緩慢送酒來。本身接過,仍叫那人退了,又恭恭敬敬的給惡賊斟上。郭槐見他如此風景,又邃密,又殷勤,不堪歡樂,一麵喝酒,一麵問道:“你這幾日可曾聞聲朝中有甚麼事情冇有呢?”提牢道:“冇有聞聲甚麼咧。聞聲說太後不佳,因寇宮人作怪,現在病癒了。聖上每天在仁壽宮存候。約莫不過遲一二日,太後必定懿旨到來,當時太輔老爺必定無事。就是我們大人,也不敢違背懿旨。”郭槐聽至此,心內暢然,連吃了幾杯。
次日升殿,群臣三呼已畢。聖上宣召包公:“劉後驚懼而亡,就著包卿代朕草詔頒行天下,改正國典。”今後百姓表裡臣宰,方知國母太後姓李,卻不姓劉。當時聖上著欽天監揀了穀旦,齋戒沐浴,告祭各廟;然後排了鑾輿,帶領合朝文武,親詣南清宮迎請太後還宮。統統禮節自有儀典,不必細表。